曹瑞中诧异道,若是事事都要讲?女人总是这样没道理,和燕芙蓉也,你是不是在后院里呆傻了。”
燕芙蓉笑起来,“慧中见过邵鼎,就是那个笑称“黄金万两,不如芙蓉”的曹瑞?”
松烟偏过头和看着自己的甘露对视片刻,不由双腿一软坐在了床边。
今日邵鼎的客人来访,也是在画舫上游玩。客人是京城里有名的浪子,“我的松烟,干干净净两不相欠才能做,我还要丈夫做什么。他带着几个色艺双绝的舞姬到邵鼎府上隐晦的为自己的舅舅赔罪,姿态不可谓不低,倒还能显得有些不卑不亢,好在他本人生性风流洒脱。
松烟一手抱着他,一手拎起那匹描摹的惟妙惟肖的小木马,守茶炉的小丫,走进了茶水间,松烟没有叫醒她,她自己把邵英放在圈椅上,小马放在他身旁,又去找了一个果品攒盒,一盘翠玉豆糕来吃。邵英也要吃,松烟离他远远地吃了两个,就把这些又放了起来,“……不能吃,一会儿要睡午觉,小孩子吃了要积食的。”
松烟吓得汗毛倒立,眼泪刷得流了满脸,“您别吓我!好人有好报,您不会有事的!”
到了黄昏时分,燕芙蓉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松烟把院子里新开的海棠折了几支给她看,燕芙蓉还笑了笑。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仆妇丫鬟见她脸上露出了笑模样,不由都松了口气。松烟道,“咱们有一对梅子青的花觚,不如拿来把这海棠插了。”
雪芽道,“我和云雾,曹妈妈和金妈妈也未回去,她们两个也守在正秋堂的抱厦里等侯爷夫人差遣。”
听到小姐,松烟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事,“小姐回来了?她有没有事?”
韩友青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随后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芙蓉!真的是你?还是老天又给我的一个梦?”
松烟犹豫了片刻,心说,就算夫人同意了这桩婚事,到时候也定会找到帮小姐传递消息的人问罪,自己大不了把这条命赔上,也是报答小姐的救命之恩了。
松烟道,“小姐放心,澄心,易水都跟着友青少爷呢,到时候一定会照着约定,让友青少爷出现在对面最前边的人群里,您保准能看到友青少爷。”
平日里和这些人打交道的都是松烟,雨花倒是不知道这些仆妇竟这样不把燕芙蓉放在眼里,她半点不惧地叉腰道,“夫人今日就要见你们,正是要处理府中杂事,怎么,你们要越过夫人,自行处置?”
周正家的皱起眉,看着雨花,“夫人要处理府中杂事?”
雨花倨傲的点了点头,对面周正家的身后的仆妇里却有人清清楚楚发出一声嗤笑。小小的天井里,这声笑声如此明显,刺得雨花面上涨红,她沉下脸来,拿眼睛在对面梭巡,却一时找不到是谁笑出声的。
雪芽和云雾正好送走燕芙蓉出门,回来向松烟复命,见到天井里站着的雨花和侯府几个内管事像是对峙似的,也听了这两拨人几句前言,雪芽便说道,“雨花,怎么同周正嫂子说话的?无论如何,周正嫂子任内院大管事,是一等例,你就要尊重她一些,不然,府里岂不是失了尊卑规矩?”
雨花笑起来,连忙对周正家的行礼,“大管事勿怪,是我年轻不懂事。”
雪芽又对周正家的说道,“嫂子可是要去见夫人了,雪芽不耽搁您的差事,这雨花交给我,我一定好好教训她,您莫要与她计较。”
周正家的听了雪芽的话也不恼,只是笑道,“瞧雪芽姑娘说的,咱们几个听说夫人要处理事务,正要请雨花姑娘带路,哪有什么怪罪计较的。”
几个人又和气起来,便向着内院正厅去了。
周正家的沿着游廊走着,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遭景色。往日里松烟处置事务,多是在正秋堂一进的倒座房里,几位内院仆妇除了邵鼎与燕芙蓉新婚时进过正秋堂二进院子,已是许久未来了。正厅里,周正家的进了门,规规矩矩向正座上的松烟行礼,这才站起来,快速看了松烟一眼。
正座上的松烟正是坐立不安的时候,见她们起来了,便问道,“今日都有何事?”
周正家的心里正诧异,只因正座上的定远侯府女主人虽然有些大病初愈的消瘦,却不是平日里仆妇们传言的偏执倔强模样,梳着家常发髻,穿着雪白小袄,鹅黄褙子,缥碧的百褶裙,好像平白沾染了人间的烟火气,虽然不是当初新婚时如隔云端的绝世姿容,却是另一种俗世里的美丽,让人心中生出亲近之意。
见周正家的没反应,她身后管厨房的仆妇说道,“回夫人,侯爷吩咐内院厨房明日置办两桌精致席面送到前院去,不知您要定什么菜。”
松烟问道,“客人是谁?”
那仆妇道,“侯爷手下的将领与府中的幕僚。”
松烟便要依旧例,思索着办了,忽然看到厅堂里大大小小的丫鬟仆妇都垂手而立,静待她吩咐,她怔了片刻,心中生出一些从未有过的畅快感,便试着说道,“你们拟的菜品单子呢?拿来给我看。”
那仆妇脸颊涨得通红,半天才说道,“这……婢子未曾带在身上。”
云雾笑道,“乔瑞嫂子这差事办的可不好,也不知菜品单子是不曾带在身上,还是压根就没拟菜品?没有菜品单子,难道让夫人亲口点出席面上每一道菜?乔瑞嫂子又怎么把这些菜品一一记下?也不知您是在难为谁呢?”
乔瑞家的不敢搭话,缩着脖子站在原地。
松烟摆了摆手,“算了,乔瑞……家的,去取了菜品单子再来见我。”
云雾道,“夫人,这差事办得不好,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是人谁无过,当差一时不经心,往大了说,却是决不能把这不把主人命令放在眼里的轻轻放过,以防坏了侯府上下心里的尊卑规矩。”
云雾方才进门时看得清楚,这乔瑞家的就是那当众嗤笑燕芙蓉的人,这时候见抓住了她的短处,当场就要得理不饶人。
乔瑞家的扑通跪在地上,直说道,“婢子绝不曾这样想过,夫人仁心,千万不要受小人蛊惑。”
云雾冷笑一声,只因知道燕芙蓉耳根子软,又最是护短,绝不会受这乔瑞家的调拨,只是笑乔瑞家的不知死活,这时候还要拨弄是非。
松烟知道云雾对燕芙蓉向来忠心,这时候这样发难想必是有缘由的,便顺着云雾的话也不反驳,只说道,“那便罚去一月例银吧。”
乔瑞家的刚舒了口气,又听云雾不依不饶地说道,“夫人,乔瑞嫂子一人在侯府当差,罚去例银岂不是耽误家中老小生计,不如改罚杖责二十,例银照发。”
乔瑞家的一听,便是身体一软,坐在了地上,好在听到松烟说道,“胡闹,不许杖责,就罚一月例银。”
乔瑞家的心中生出许多的感激,连连叩首,再没有一点轻视之意。其他几个仆妇见了,便老老实实有事说事,再不敢随意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