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壮些的泼皮也不想搞得太过难看，”说着朝那略，偏要哥哥动手：多赚些银钱养活，早跟着走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便骂骂咧咧道？见她说了软话，也不再说什么，要了老丈推荐的凤仙花，做了个请的手势。
竹枝没有勉强，做生意就是这样，难得有个生意好的时候，耽误一口喝茶的功夫有什么，“不识相的东西。两人围拢过来，一左一右将竹枝围在了，又问了月季、月月桂、一串红、鸢萝、郁金香之类的。
等这一遭忙完，几个忙活了一天，已经是掌灯时分。胡来俊见竹枝腰里系着围裙从后厨出来，笑着数了一百文钱过去：这是这几日，“弟妹拿着，可别说哥哥使了白工，要不大纲回来准要骂我。”
花市上头当街卖花，却被县令夫人给买了去。小小县令罢了，哪个有名号的花草铺子后头不是有人的？可这位县令不太一般，定国的规矩，县令三年一任，最长任期不得在同一地方连任三届，如今这位已经做了五年，说不定下一任就会换人。可这一位走的是岳家的路子，听说县令夫人是大有来头的，等闲的闲散勋贵都得罪不起，何况青阳的地头蛇们？
说到底，十六这日竹枝到底也没住进新租的院子里头，这一日功夫，不过也将将够大纲开了门洞，休整齐活，再装上了两扇门板儿，天就黑了。
旁边桌上金碗等人听见，互相看了一眼，还是金碗起身轻声道：“娘，你莫生气。大纲哥是个实在人，你难道是要逼他说自己爹娘的不是么？”
胡来俊听了，脸色竟然难得红了一下，说罢就推了大纲出去，惹得竹枝大笑。
摸了摸墨兰的叶子，她心中多有不舍，可是目前这境况也挺窘迫的，谁也不会嫌银子扎手。再者说了，青牛山的山谷里还有一大片呢，若是实在割舍不下，了不起过些日子叫上大纲回去再挖一株就是。
她摸了摸怀里的银票，狂跳的心才安定了一点。那人的眼睛，好可怕，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反正竹枝就觉得害怕。
说罢向竹枝微微颔算是行礼，递过去一张银票笑着说道：“你这株花儿倒是生机旺盛，咱们夫人就爱这些个花儿草儿的，就留下吧。不过夫人说了，虽说奇花难得，可你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当街叫卖总是不妥，快些收好了银子回家去吧！往后若是还有好看的花儿草儿，直接送到县衙后门儿就是，可不要再这般往街上杵着叫卖了。”
再看自己这两株兰草，叶片挺直修长，花蕊高高扬起如同君王的皇冠，一副洒脱大气的模样。竹枝看得痴了，抚弄了半晌方才歇下。
午后客栈生意又冷清下来，小福知会了胡掌柜一声，带着竹枝去了周婶家。
大概是已经跟胡来俊说过自己的境况，他拉着大纲和竹枝连连劝酒，说着县城里的事，对于冯家的事决口不提，似乎只是接待了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热而又亲切。
不知道大纲说了什么，胡子男人忽然笑了起来，大声打着哈哈拍着大纲的肩膀笑着说：“没事儿，尽管住，反正都空着呢！”
竹枝一开口就有些后悔，自己这都是说的什么呀？还劝这老实人回去，那不是要被孙氏他们吃得死死的，永远不能翻身了？不过如果没有大纲，就只有她一个人，好多事都要好办得多。看这里的人对于女人出门做事似乎都不是特别排斥，也许她也能在酒楼之类的地方找到一个洗碗之类的活儿，至少养活自己不成问题的吧？
话没说完就瞧见了落在人后的竹枝，孙氏脸都白了，尖着嗓子叫起来：“当家的，你还把她弄家来干什么？是嫌今儿老二家的没死在当场么？快把她赶出去！”
感谢老天爷，给了自己重新活过一次的机会。感谢竹枝，把这具身体让给了自己。虽然这身子的处境实在算不上好，可就算有那么多见不得自己的人，只要有一两个人对自己好，世界也是光明而温暖的。人是群居动物，没有谁能脱离了别人生活。竹枝不是圣人，也不是自闭症，对于孙氏王氏和这身子本尊的亲人那么生气，归根到底，是因为没有感觉到一种被承认，被肯定的感觉。
竹枝打过了招呼，便很自觉地回了小破屋子里头。屋里几乎是空荡荡的，床上的铺盖都已经带到了镇上，看来冯家并没有挽留他们在家过节的意思。那冯老大还说什么“晚上磨坊里头不留人”的话，是骗谁呢？
可不是好笑么？明明好生生的啥事没有，突然就说老爷子不行了。再是跟老头子不和睦，到底是自己亲爹，听说这话差点没把她吓傻，后来竹枝一提醒，她就醒过味儿来了，这事真是透着诡异，说不出的不对。要说是被竹枝气着了，这吵架置气最是当时凶险，当时没什么，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又如何如何，该不会是觉得年节近了，想找她打秋风吧？
不过眨眼功夫，这两口子就跟来的时候一样，匆匆地走了。竹枝转身就回去灶屋，大纲弓着身子送他们两口子出了门，又才回头关上院门，看着灶屋的方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竹枝吃了一惊，迟疑道：“也没什么……”
话没说完便叫另一个妇人给打断了：“大嫂倒是好眼力，我这当娘的都还没瞧见呢，你倒看得清楚！”这应该就是本尊的娘亲了，个子就比那个大嫂矮一点儿，但是看起来粗壮许多，脸上的神色并不温和。
冯老大听见老族长口气里头带了几丝不满，自然晓得他的意思。这磨坊是冯家祖传的产业，到如今他手上，虽然不成气候，到底也比下地强些，每年给族里的供奉银子都是二十两。大纲不是冯家人，这事儿村里大小都知道。若是交给了他，待冯老大百年归世了之后，这磨坊还会不会继续供奉冯家祖先就成问题了。
冯良这才抬头瘪着嘴道：“爹老是这么偏心……”
显然是没有的。冯良大呼小叫的声音在后头响了起来：“大纲，你怎么把门儿给开了？快关上，别让邪物跑了！”
马道婆掂量着这形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了，拍了拍衣襟冲竹枝呶呶嘴说：“这邪物，你们就自己看着办吧！”说罢一步三摇地扭着腰晃了出去。
祖宗都镇不住？孙氏等人吃了一惊，觉着后背上都冒了冷汗出来，七嘴八舌地问要请哪个大神，做什么场面。马道婆却不肯详说，掐着指头摇头晃脑地卖弄起来。
回去罗家显然是不现实，她能知道路才有鬼。可要是去镇上，让人瞧见了也是被送回冯家的命，更别提到了镇上她也没个落脚的地方。这可真是，走投无路了。
傻兔子这会儿可不傻了，脚一挨地打了个滚儿，扑腾两下便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不过次日就不用竹枝去店里的，这样一来倒显得是叫竹枝散心似的。家里事也不是很多，早上起床做了早饭洗过碗，打扫了鸡舍和院子，基本也就没什么事了。竹枝悄悄从后门溜了出来，她想过了，与其在孙氏眼皮子底下讨嫌，倒不如躲出去，眼不见心不烦嘛，能少生点事是一点，几个女人老呆在一块儿，没事也要生出事来。
进了前头店里，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利落地开始擦柜台，顺便打量这铺子。
冯老大见了直皱眉。他跟孙氏夫妻多年，可从来就没对孙氏动过手，这个儿子也不知道像了谁，说话行事都跟镇上的混混一样。再者说了，刚不是还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转眼打媳妇倒是有力气了。不由便冷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