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之乱、永嘉之乱、胡人攻入洛阳生擒晋怀帝的事,给他的吃食当然是南方。王导当然不会给他喝茶汤这么寒酸,所以常感晕眩。
谢安是小孩,
如今司马绍带着四岁的太子,其实才仅仅过去十多年。
再者说,士族首领琅琊王氏司徒王导还闭关避祸呢。葛洪回复此病他曾替王胡之看过,是他娘胎里带来的病,生下来时血气不足,风邪入体,体内寒气过多,王导携谢安早。
谢安很,写信送往葛洪鲍姑处询问该如何治愈此病,他充分发挥了道家的无为而治,朝中对他颇有微词者不少,任是谁也拉不下马,奈何琅琊王氏还在。
陈郡谢氏自晋朝以来,也算是三代为官,
谢尚此时停了下来。虽然第三代谢尚刚刚出,道:“谢仁祖携家人拜见诞伯。”
在进行一番自我检讨后,谢安终于能够心态正常地面对桓温了,连桓温再度背着自己,也能泰然处之,更何况,桓温是个重情义的人,心又大,极好相处。
这两位流民帅都是寒门出生,为以家世身份论的士族所不喜。
谢据当时就狠狠揍了谢尚一拳,然后来不及话别妻儿,就风风火火骑着快马往建康城外去,说是要寻什么一个方士隐者小仙翁。
起初并没有感到实体怪物的存在,只是在他手一触到黑影的瞬间,巨大黑影发出了一声只有他们两人能到的啸声,仿佛自九霄落入最隐秘的心底,幽幽回荡。
王敬、王胡之、陆纳早就呈上了自己今晚的作品,谢万与纪友也稍后上交,谢安最迟,编了个迷路的理由就糊弄过去。
鹅池里的鹅游来游去,丝毫不畏惧冰雪,流水浮冰声如梦幻泡影,谢安第一次发觉这院子虽然幽僻,但胜在雅致,草木繁多,花丛一溜的素色腊梅,梅上覆雪,暗香流动。
王熙之没理她,复又低头捡着蛋壳。
纪瞻撇去心头烦忧,对王导道:“陈郡谢氏人才济济,谢尚率性旷达,十六岁位列三榜五品,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若这回被阮歇占了上风,恐怕接回大嫂的事更加艰难。
早有多人落座,主座最近的两席都空着,听人道原是主人王导与两席的人在后堂闲聊。
士族压制皇权,这当然不是司马氏愿意看到的局面。
二哥谢据也凑了过来,补充道:“王敬、王胡之、顾悦之和陆纳都是入了弱鱼池的,阿敬是王司徒的亲儿子,得到其书法真传;王胡之是书画双绝王世将的儿子,王世将在世时列墨魂榜一品之位,可惜两年前病逝了,而且王胡之自己身体也不好。”
二哥谢据顶着硕大的黑眼圈,一脸无奈,“一听阿狸回来,我连夜将抄给大伯的千卷经完成,这会儿累得要升仙了,麻烦两位不要见面就吵饶我一命,不胜感激。”
“……可说了什么?”
说到国家、士族,这都是谢安不能左右的,但自家的熊孩子弟弟还小,还能教育啊!
“看来阿菟真的喜欢鹅啊!”谢安感叹道。
而且在长辈口中,与他差不多年纪能入弱鱼池的大有人在。
谢尚端详着他的脸色,生怕他有什么不对劲,方才谢安目光呆滞了片刻,急得他脸都红了。
走了一段黑洞洞的走廊,他忽然发现书房那边有光漏出,斑驳光线落在地上,竹帘时不时被风吹起,打在窗棱上发出细微啪啪声响。
起笔酝酿已久,正是卯足了所有精力书写这些字。所用的字体是真书,即是后世的楷书,当然这这时是叫做真书或正书,由汉代隶书演变而来,秦汉时多作用于公文奏章抄经。
他们聊他们的,谢安继续吃。
谢奕说得坦荡潇洒,平日里他看似没心没肺,粗鲁豪放,心思却比任何人都细腻。
因为当今的司徒是王导,琅琊王氏家主,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阿狸是谢安的小名。
大概这便是小孩不能理解的魏晋士人风度吧。
长姐还说等到十四岁时就去军营历练,现在已经在母后强烈反对下,夜夜偷偷练习骑马。
每次司马衍与谢安在学兵法时,长姐就会正襟危坐地听,最后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醒来时,长姐还会豪气冲天地道:“待我长大,定要率领大军收服山河!”
说起来,长姐的性情与桓温倒有几分相似呢。
……
这边谢安与桓温打完,谢安抱着腿直接坐在草地上,然后撸起袖子就在湖里掬水喝,什么世家子弟的仪态统统抛到了一边。
然后谢安从满是暗器的里衣取出几根银针,名曰要学习鲍姑刚千里寄来针灸要术,桓温乖乖伸出小麦色的胳膊,自认倒霉让他扎个够。
桓温有时也想不通,是不是自己上辈子欠了谢安的,虽然这些年父亲不在,备受谢家照顾,但谢安小狐狸的“照顾”也太可怕点啊!
秋日天朗气爽,湖畔凉风习习,迅速吹干了少年们身上的汗渍,谢安就又变得干干净净了,桓温束发乱糟糟的,十足十的兵痞子做派。
司马衍有些羡慕看着两人,其实身为太子并没什么交心的朋友,除了谢安。
司马衍眼中的谢安既是温雅闲淡也是不羁飞扬的世家小郎,他从没见过其他小孩有他这股复杂的气韵。
谢安发现司马衍正发呆,连忙从桓温腰带里掏出枚钱币,“阿衍,你看阿温变戏法给你看,这里有枚钱币,等会你猜钱币在哪只手。”
最后当然是钱币哪只手里都没有,司马衍也看得惊奇,话多了不少,一时间也与两人亲近不少。
不过这小太子还是太内向了吧,比起他那位姐姐,真是不像同一个爹妈生的。谢安心想。
秋日清晨,霜露落叶,谢安虽想贪睡,但想起昨日被桓温单方面虐打的惨状,决定咬牙战胜睡魔。
但没想到司马衍比他起得更早,两人的房间是挨着的,谢安还在穿衣佩剑,就听到隔壁房间有开门的声音。
谢安心生疑惑,小太子一向是标准的作息,怎么今日会起得这么早?跟在小太子身后,谢安本想叫住他,没想他不是往书院的方向去,而是去了太学院外。
再跟过去,蒙蒙天光中,谢安发现有一个女人正在太学院墙外等候。
小太子才八岁啊,居然就悄无声息学会跟女人约会了?
也不知是谁家女郎……若被庾皇后知晓,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啊,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啊,那女郎光看身高都已是及笈之年了吧?
借着微亮的天光,谢安也不顾长袍被青草露水弄湿,猫着腰找了个好地形偷看那女郎,虽然只能看到侧脸,但看着似乎挺年轻、极为貌美的女郎。
记忆里谢安这几年出席过很多大大小小的聚会场合,也不记得那位世家有这样美丽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