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太太笑道:可就不成体统了,那花就残了,拿了帕子与她拭泪,别到了后日,只是后日才,“还是你的主意。道,“这:“好,我的儿,做什么呢?也不瞧瞧我去。”
珍珠“噗嗤”一笑,这两日那花还得人,”:笑道,感情是长久没被人念了。早知道我就和林姑娘借她那只鹦鹉,让它天天念给你,把我的话教了它,可好?”
花自芳如今已是当家的人了,虑事周全,行事稳重。他这一说,孙氏也消了疑虑,只仍有些担忧,道:“那也罢了,菜园的香瓜最好,又香甜又爽脆,我明儿一早就挑几个去。”
湘云笑道:“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会打趣人。”
孙氏正要说话,却见门吱嘎一声开了,正是花自芳推门进来。
那跟的一个婆子,两个丫头,俱都看呆了去。
珍珠一看便知道孙氏想多了,忙笑道:“娘也不是这么一大早就起来了?我若是起晚了,岂不是要让娘笑话我了?我可不依的。”
晴雯素来嘴硬心软,珍珠待她也不同别人,此时拿着珍珠送与她的玫红色的圆形绣芙蓉花镶边荷包,终于挂不住僵了几日的脸子来,哭道:“家里再好,怎么比得上这里?你回家岂不是要吃苦的?”
那一拨被两房互相抓住把柄的奴才们被迎春当着众人的面问了,以“施恩”的名义放了出去,震慑了满府的人。只是其中也有不少糊涂的,想着从前迎春的懦名,如何放得进眼里?依旧浑浑度日,有几个犯了事被逮了个正着,捆了来见迎春。迎春先问清了是何处的人,而后依旧笑眯眯来请示邢夫人和王夫人,依旧以恩赏的名义点进了出府的名单里。上下连个反对的都没有。
一时众人见她二人回来,俱都起来招呼。只是麝月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倒是珍珠依旧是淡淡的。午饭的时候,还多吃了两个松瓤鹅油卷酥,让晴雯多看了她好几眼。
花自芳卷起袖子帮着一块儿端碗,道“是呢,难得今儿竟清闲了些。”
紫鹃躺在外面值夜的床上,看着床幔之中俏丽的身影,暗暗叹了一口气。
但是她毕竟不是吃素的。故这一场仗鹿死谁手还未知呢!
孙氏和珍珠大惊失色,道:“这如何使得?”
中元妃尚且如此,何况那贾府之中?只喜得众人险些手舞足蹈,一扫元妃失宠这段时日以来的颓唐之势。那些张扬跋扈的更加张扬跋扈,仗势欺人的继续仗势欺人,自不必说。
但还有老太太……
尤二姐忙扶住,道:“使不得使不得。”平儿也不多言,笑道:“正说起二呢,可巧就来了。”
尤二姐心中委屈,面上却一点不敢显出,忙低头答应着。
她估了下时候,本该是今年说出去的事的,只是今年事这样多,贾敬也刚死了,这一年内府内要禁许多事。要想年内出去,如今看来是不能的了。贾母的整寿也要到明年。还好,到明年也是一眨眼的功夫。忍了也就是了。
珍珠冷笑一声,那瓜田李下的嫌疑哪里来的?也不理麝月,口中说道:“照我说,二爷这事做的很是不当。”
珍珠道:“不是专为姑娘,是我也刚巧渴了。正好借姑娘们的光也尝尝这好茶。”
迎春素来软懦少言,连带着她的丫头也是府中最不受人待见的。只是想不到这出了名的二木头,身边的大丫头却是个烈的。若说晴雯是快爆炭,这司棋便是块硬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磕我一下,就等着大家一块儿鱼死网破吧!
旺儿苦着一张脸,道:“太太这么说,我也不敢驳……”
珍珠平儿都笑了,道:“三句话不离本行,这里没有个青天大老爷,还明察呢!”芳官面上一红,不言语了。
芳官看她放心的样子,知是真心关心自己的,不由心头一暖,拉了她的手道:“好姐姐,你也同我一起去怡红院!宝玉最好说话了,况这会子怡红院还少两个人的名额呢,一个是小红,自她去了琏二那里,这名额就没补上,还有一个是坠儿,也没补上。小厨房里柳嫂子和我说了好几回了,为了她们家的五儿能进去,可是巴结我们呢!我也应了这事,难得又有脸面又是顺口的人情。只是这阵子里面事情多,宝玉也不得空回话,只好等过阵子罢了。除了五儿的这个,还有一个名额呢,不如我去和宝玉说,你也进去!我们姐妹一处玩,可不好么?”
紫鹃假意怒道:“这什么这,我可是在姑娘面前立了‘军令状’的,你若是不收下,我回去便要挨板子呢!”
珍珠却不答话,走近前去,盈盈敛衽,唇边含笑,道:“给姑娘请安了。”然后,便慢慢屈膝福身下去,臻首略垂,双肩纹丝不动,双手按在右腰间,水蓝色万字不到头的绫裙如湖水一般静谧蔓延,行动间,姿势轻灵,神色婉然,让众人都不由看呆住了。
王夫人险些吐血,只勉强咬牙道:“大太太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晴雯见左右无人,便瞧瞧拉珍珠的袖子说道:“你好好的,发落碧丫头做什么?”
平儿道:“请一定如实说。”
珍珠心中正焦急,有人陪着,也能定些心,便也应了。二人又重新穿上厚的大毛衣裳往栊翠庵去。
珍珠没好气啐道:“小蹄子还不知足,我半个月的月利都到你荷包里去了,还说我小气,可不能惯着你了。”
香菱也素来爱重珍珠的人品,道:“是呢,你上回给我的花样子我还没还你呢!”
平儿淡淡道:“虽不中,但也不大远的。不然这园子里比鸳鸯好的丫头也不是没有,哪里就一定是鸳鸯呢?他毕竟是大老爷,这样的脸面豁出去,也不是白废的。”
薛姨太太和宝钗虽没听贾母说什么,但看贾母与众人的脸色,便也明白了几分众人的心思,还有邢夫人脸上那红果果的鄙夷,当下宝钗的红脸变得惨白。此时走吧,又恐更引了众人主意,当她们是落荒而逃。不走吧,这么尴尬的地方,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怎一个“如坐针毡”了得啊!
珍珠冷笑一声,这样的地方,谁要再呆着?
平儿道:“哪里要你的报答!我这辈子已经摊在这里了,咱们这些姐妹,能出去一个是一个。也少生些孽障吧!”
众人又齐声叫好。宝玉便又去敬紫鹃等人。
回了怡红院,宝玉便道:“太太问什么话?”
花自芳眼前一亮,道:“你是想……”
刘姥姥哪里不明白,道:“好姑娘,多谢你呢!若不是姑娘,我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晴雯便嗔道:“你就爱这样做好人。”
次日,天朗气清,倒是个好时节。宝钗果然叫人整治了极妥帖的酒席来,在藕香榭的亭子里摆下酒席,又蒸上极香肥的大螃蟹来。众人说说笑笑,倒也热闹。珍珠便被鸳鸯平儿紫鹃等拉着一起坐了一席。那螃蟹极肥,蟹壳足有拳头大,倒难为能在这里看到这么大的螃蟹,珍珠也爱这个,但嫌吃地麻烦,也吃不起,如今不吃白不吃,何苦替人省钱,便也不客气地吃起来。
麝月等人都来看那花,道:“这个芸二爷也真是的,这么两盆花还巴巴地叫送进来。”
王夫人,道:“我的意思是,你也该好生长个心眼才是,不然宝玉给人害了也不知道。”
珍珠听到这里,便笑道:“原来你是张妈妈的女儿,我每次回家倒常见她,偏就没见过你的,竟不知道你在太太那里。只是我却不信了,你这么个小人儿,竟比那些管事妈妈们还厉害不成,事事都能占先知的?我看就是你吹牛!”
众人虽讶异,却也觉得情理之中,便道:“果然还是姐姐明白。”
王夫人似有疲态,好半晌方道:“去,去把宝玉叫来。”
珍珠忙带了人跪下,一声不敢言语。
珍珠等人还未得反应,却见帘子一晃,那丫头已急匆匆冲了进来,珍珠看时却是怡红院的一个小丫头,满头是汗,裙子上都是污渍,想是方才下了雨,溅上的,她也顾不得擦拭,那泥鞋已将地给踏了数个脚印。黛玉便蹙了眉,珍珠忙道:“什么事儿,急得这样,还有没有规矩了。”
珍珠方才将那扇子拿下来,露出脸来,道:“不睡觉又做什么?我做了好几日的针线,眼睛还酸着呢!”
听了这话,碧痕秋纹不觉也生了些悲意。
弯身捡起了折扇,犹还如坠梦里一般。
此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厮急急忙忙得走来道:“哎哟,我的三爷呐,你怎的在这里,即便是避讳着规矩不去见那花家姑娘,也不用躲到这里来?哎哟哟,这是什么味儿啊?熏死人了,三爷咱们快走!”
那青年公子方才回过神来,将折扇啪的一声敲在小厮头上,道:“就你狗鼻子灵,偏还是个话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