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颖娘点了点头，只是衣衫褴褛：曾在距离山脚下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坳里遇，双手也攥成了拳头。而且我那天从镇上回来的辰光，“最近的集镇距离山脚下不过十余里路程。才放心往下说，站了起来，轻声嘱咐目，看那模样，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是游民，还是流民……”
阿芒的视线瞬间聚焦，抬起僵硬的手臂抹了把脸，定定地看了眼枕在颖娘膝头、饶是睡梦中都攥着小拳头的果娘，沿途看起来都有人，面色不善，身无二两力：“你守在这里，我再去找找，”
只。很快就回来，她是真的不能够确定。
只上蹿下跳的，歌声不免，气息混乱，荒腔走板，再挨不着拍子。
颖娘忙点头，过来收衣裳，脚步却有些沉重。
颖娘做的这碗扯面，明明同他在家常吃的炸酱面也好，打卤面也罢，或是过水凉面都不一样。
就直截了当地问颖娘：“那我们应该怎的做？”他不会做面条，但大概其知道些许的工序：“我们手边好像没有趁手的家伙什。”
丫头眨了眨眼睛，可望着梳洗之后已然清清爽爽的颖娘，又看了阿芒一眼，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已是眯着眼睛直点头：“好啊好啊，那颖儿姐，你先带着果娘进去歇一歇，我同阿芒哥在这冲个澡就成了。”
这也是大头。
或许，只要阿芒安心，真的没有甚的不可以。
又让丫头过目，丫头不明所以，阿芒已是把铜钱摊在当地，一一同颖娘分说道：“这一串儿是七百五十二个铜子儿，这两块碎银子都是五两的锭子夹了半个的，这两块差不多都有二两重，加起来估摸着刚好五两左右。丫头作证，我今儿借走，以后一定赚钱还你。”
丫头嘴里发苦，满心里想的都是苏二郎同何娘子在上，千万可得保佑他们呀！
浅浅的山洞似是天然形成的，经过长年的风化，看起来很干燥，裸露在外的四壁也还算平坦。
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说着往北面张望了一番，就径直带着他们往山脚下背阴处走去。
他也打心里有些担心颖娘姐妹的身体，若是一旦倒下来，那可就麻烦了，可他更担心何家人或是绑住追上来。
阿芒还记得，当时绑住他们曾不只一次地在私底下嘀嘀咕咕，大概其意思就是觉得是不是因为颖娘不会说话，何家嫌她丢人，所以才不叫她见人的。
本是好事儿，只也这样的倔强，还是一样叫人挠头啊！
小抽屉里躺着一面带着花纹边框的妆镜，十分厚重，果娘探着身子，熟门熟路地把镜子支起来。望着镜子里朦朦胧胧的人像，肿泡眼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伸手在镜子上摩挲了半晌，又仰着小脸去看颖娘。
哪怕不像自己这样怂，阿芒嘴上从未呼过一声“痛”，可同样受伤，他又不是铜皮铁骨，也不过血肉之躯罢了，这才不过四五天光景，自己还只能用爬的，他身上亦是青紫绿黯的，怎的可能痊愈的。
余光瞥到果娘小动作的阿芒就有些懵，还有些不安，摆在胸前比划着的双手一时无所适从，不知道自己又哪里说错了。
还道：“绑住那伙白眼狼肯定不会放过咱们的，事不宜迟，咱们得赶紧离开这，果娘交给我，我保证不叫她少一根头发……”
多少温暖、多少慈爱、多少珍视，多少如烟的往事，历历在目，忽的触手可及，仿如发生在昨天一般逼真亲切。
丫头点了点头，可到底还是没忍住，瞥了对面一眼。
颖娘同果娘都还太小了，尤其还是两个女孩子。就算给她们立女户，就算将“五味和”交到她们手上，可内无至亲援手，外有群狼环绕，她们也没有自保的能力。十有还得被族里头明堂正道的夺了去，说不得还要为此搭上余生甚至于性命。
半晌，丫头抬起头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地窖里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母亲终于苏醒了过来。
自是救人救火要紧的。
她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有限的记忆里自个儿没哭过，也没见旁人哭过，哪里会哄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
而此时烟雾呛人的偏院里，也已是临锋决敌了。
何满仓脸色铁青，已是闭过气儿去了。
或是天缘凑巧，虽说何员外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可偏偏苏二郎在入赘之后，倒是同何娘子情投意合，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但何娘子到底已为人母，更知道自己这番鼓起勇气闯进正院的来意，挣扎了两回，或是老管家仓皇进来回禀的一句“大门摇摇欲坠，怕是撑不了多久了”，给了她力量，不但咬紧牙关爬了起来，还径直拖着颖娘出了正厅。
或许唯一的不同，那些个流民们或是既无可食之肉，又无割人之力，而他们却是既无可食之物，又无挖掘芦苇根之力。
丫头清楚的记得，阖家当时原本是欲往京城投亲的。
人随王法草随风！
也有的不禁暗中嗤笑白眼朝天，这话说的可真是体面轻巧！既是如此，又何必纵着何满仓这样无法无天的闹儿！
却叫看了场好戏的何员外浑身粘稠血液涌上天灵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厥过去。
果娘点头，却又有些不明白：“果儿和姐姐不能跟着阿芒哥哥去找丫头哥哥吗？”
颖娘摇了摇头，握着果娘的双手瞬间有些无力：“因为姐姐不会找人，所以只能在这等着你阿芒哥哥同丫头哥哥回来。”
果娘歪着小脑袋望着颖娘，眼珠子微微移动，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果儿也不会找人，所以果儿也只能和姐姐藏在这里，等着阿芒哥哥同丫头哥哥回来。”
颖娘搂了果娘，没有去看她的眼睛
或是到底求生的意志能够压倒一切，迷茫过后，既是大致能够确定丫头是被人强行带走的，阿芒就决定去周遭村落或是棚民定囤聚的山谷山头勘探察访。
可颖娘果娘要怎的安置，到底是带在身边还是留在这，阿芒却始终拿不定主意。
“我同果儿留在这里。”
是颖娘主动提出的。
至于拆掉草舍，彻底清除他们生活的痕迹，做好隐蔽躲回山洞之中，这一切也是颖娘的主意。
把山洞当时的模样告诉给阿芒听：“若不留心，没有人能发现……”
这是他们眼下最好的选择，阿芒咬牙应了下来。
而决定留下来，并不是因为颖娘贪生怕死，而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百无一用，还带着果娘，如果跟着阿芒一起走，兴许只有拖累他的份儿。
既然如此，还不如带着果娘避在这里，让阿芒能够放心地去找丫头。
只是，命运似乎仍旧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一天，三天，五天……
五天过去了，不但丫头没有回来，阿芒也就此失去了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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