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这位演奏家在讲义《二泉》时。讲示新颖。在音浑厚圆，大家纷纷赞誉黎辉边技艺精湛，到会者近。青年二胡演奏家黎辉边举办了，先要注意演奏中，简言之，他说：‘这是一曲饱经风霜愤世不平的艺人对天穹的叹息。《二泉》于深沉中出阔广、出刚毅，气势挺拔不凡。运弓与揉弦力求统一，讲座结束后，理论与技巧并举，造诣高，上滑音手指果断有力、下滑音徐缓婉圆，要突出阿炳风格的刚柔相济，我也不清楚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苍劲朴实……’
走着走着，校址还是那座古文庙，只是左侧院墙临街的一面由于拓宽了街道，校园的大门还是老样子。变成了一幢白色现代化，飞檐黄瓦的古老门头上也多了许多枯草，学校的牌子也从文革时期的红卫小学恢复成“文庙小学”，当然这就顺眼多了。
“我以为你早把她忘了，这么多年，你给我写信也没有提到她一个字，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自然我也不便谈到她了。其实她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一年当中最多只见到她两次，有时候是在大街上，有时候在商店里，人来人往的也没法细谈什么，更不好主动打听她的情况。有时候碰到熟人谈起来听说她要结婚了，过后又听说她还是独身一人，反正都是言传，无法定论。”
我和皮东江都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与往昔相比成熟了许多，所以彼此间话语不是很多。他又问起了我在巴黎得奖的事，我摇摇头，苦苦笑着说：
我愣了一下重重地拍打了一下大柿树，冲着大树浓密的冠顶骂了他一句：
在我的婚事问题上，哥嫂的心思比我还重，这我比谁都清楚。近几年的通信往来，他们没有一封信不谈这个问题，他们把我的婚姻问题当成了黎家的头等大事。至于在我心目中占有一定位置的尤小慧，他们只装作不知不晓，反复多次地为我介绍对象，苦心孤诣、精诚可嘉。
看着父母在厨房的开心模样，又看看哥嫂和那位姑娘亲切交谈的神情，我知道今天这一关很难跨越，显然今天他们不再是写信和我漫谈这件事了，而是希望通过真刀真枪地看到效果和结局。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也没多看姑娘一眼，洗完脸又径直进了自己的小屋。
我前脚进门，大嫂后边便跟进来，一脸笑容牵着姑娘的手往屋里拉，姑娘并不扭掐，大大方方进来，环顾四周又看了看我，她目光中并没有过多的羞涩，安详中略含几分拘谨。
大嫂轻车熟路，开口就说：
“辉边呀，介绍个姑娘你们认识一下，她叫季雅芝，今年刚刚二十六，是外语专业毕业的大学生，工作不错，人家现在在外贸部门搞资料翻译。家庭情况也挺好，雅芝父母都是机关干部，她上边还有个姐姐，已经出嫁了……”
我有意站起身四处找玻璃杯，以此来打断大嫂絮絮叨叨、响亮不绝的话。杯子找到后我为季雅芝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
她接过水道一声“谢谢”，然后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此刻大哥手里托着一盘香蕉走进来，他满脸堆笑想找一个地方坐下，屁股还未落座嫂子却在他身后扯了一把，俩人无声而去。
大哥大嫂以突然袭击的方法，领来了这个俭朴清秀的姑娘，随后又把我和她留在小屋内，意思是让我俩先聊聊，相互先认识认识，然后看看彼此作为对象是否满意。
我没有把季雅芝作为可能的对象来对待，一个尤小慧就把我弄得昏头转向，我不大可能再来琢磨季雅芝。
我的心境很平顺，点燃一支烟悠闲地吸着，并暗中观察季雅芝的神情仪容。
她到底是个外语系毕业的大学生，装素淡雅不花哨，脸上没有抹化妆品，混身上下唯一的装饰物是她别在间的一小枚树叶状的浅蓝色夹，她大概喜欢蓝色，这很符合她的气质和现在的状态，不卑不亢，文静大方。
也许她很会揣摸人的心理，所以她的话题是从谈音乐和歌曲开始的，如果我不是搞音乐专业的而是搞航海的，那她有可能又会把话题扯到大海或帆船乃至太平洋的岛屿和风浪上去，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有意的，如果是的话，就说明这是她的聪明之处。
季雅芝一开始便放下手中的茶杯，用一种开心的口吻说：
“报纸电台好像对你这样的名人十分关照，其实我也挺喜欢音乐，不过只是喜欢并不太懂，所以我们在大学时开个联欢会还得请专业人员来铺导。”
为了不扫兴，我也谈了音乐方面的话题，诸如大家都孰悉又好听的：“波尔卡”系列、“马赛曲”、“春江花月夜”等。
季雅芝谈起这些广为人知的著名曲子，眉宇间流露出一丝兴奋，谈起话来，眉毛跳跃，一下子把自身精巧愉悦的又一特性显现无遗。她接着又说：
“听说你对中国的古曲音乐很有研究？”
我点着头说：
“我是干这行的，不能不去下功夫，比如小学生学唱歌就要先学会哆来咪，研究古乐自然也得从古代八音开始，八音依次为金、石、土、革、丝、木、匏、竹。一般人因为不接触这一门学问，所以也就无法知道这些符号具体指的是什么？”
说到这儿我有意停顿一下，季雅芝果然十分好奇地想听下去，看到我并没有往下说，便起身拿一个香蕉慢慢剥着，并不急不慢地说：
“金是指青铜，比如钟；石自然是指玉石，比如磬；土是指陶土，比如埙；革指的是皮革，比如鼓；丝是弦线，如琴；还有匏是葫芦，比如笙；最后木和竹指的是笛管。”
季雅芝说完之后，脸色稍红又偏着头瞥了我一眼，笑着轻轻问了一句：
“对吗？”
我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她也知道这些，她怎么会知道？而且说的竟这么准确。我饶有兴趣地问她：
“这些知识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她并没有急欲回答我，站起身把剥好的香蕉递过来，我不由自主地把香蕉接过来咬了一口。
她突然捂起嘴笑了，我莫名奇妙看了看香蕉，这回她笑得更响，笑过之后才说：
“我知道今天要来和你见面，就临时找来几本书看了看，正好记住了刚才说的八音这些内容。
季雅芝居然能自我揭，我心波一荡看她一眼，她确实有可爱之处。
我的父母亲以及哥嫂把季雅芝介绍给我，这是他们的一片好心，也许他们早就把尤小慧忘却了，但在我的思念中尤小慧的影子却无法摆脱。我免不了把她们作了一番比较，尤小慧身上有热血朝气、温情少于刚烈，而季雅芝却性格含蓄，头脑清晰敏捷，身上有一种文静和秀雅，既有知识分子的情趣也有现代女性的开朗明快。
不能否认，季雅芝身上具备的多种品质令人倾慕，这种品质十分合适她自身的学历和专业，以及她的容态和仪表。
准备吃晚饭的时候到了，季雅芝却婉转又不失分寸地谢绝了，说她还有事。虽然我内心有一点失望，还是轻松愉快地送了她一程。
一家五口人十只眼把季雅芝目送出去之后，大哥突地对我说：
“你是怎么搞的？人家为什么不留下来吃饭？”
我说我也不知道，大嫂在一边不满地说了句：
“不会是咱们眼光太高，把别人气走了吧。”
父母双亲倒没说什么，只是盯着一桌的佳肴轻声叹气。
我不理解季雅芝在盛情之下为什么一定要走，但我必须要让今天这顿饭肴吃得开心。我有意叹了一口气说：
“好姑娘，真是个好姑娘，人长得漂亮有气质，很有头脑。和她还真能聊在一块儿，她懂的东西也不少，虽然是外语专业毕业的，却能懂金石之声，八音之法，季雅芝这样的姑娘现在不多。”
确实很灵，父母亲和哥嫂听我如此这般大加赞美季雅芝，一下子全都笑逐颜开，纷纷落座，他们感到这事并没有黄，肯定还会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