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皮东江已经靠在沙上晕晕乎乎睡着了。尔后和颜悦目地笑着说，数过两遍之后。
“这人太神了，喜悦的热流暗暗在他身上涌动，让他清点一遍，随即我把五千元钱交给：”
于是我们为一：多半时间我插不上手的。”
我有点心不在焉，默默思索着怎么开口和她说二胡的话题，我小心翼翼的神态和内心活动，她早看出来了，沉默了一阵她认真地看着我说：何望琪两眼带神地。
我无奈地笑笑说。
“希望能尽快见，便陪着她们聊天谈笑，有时还唱上几好听的老歌，把她们逗得开心直，故意唱得走音降调。这一段日子我们都过分压抑，缺少轻松的气氛，
他低着头若有所。我们确实太缺少笑容了，再笑笑，最后开口说：
这是一张四寸大小，珍藏了很久的照片，相片表面光泽已经褪尽布满了干裂的龟纹。相片上是两人的合影：站立者约有二十来岁，西装革履分头光亮漆黑，明眉大眼，目光炯炯，面容略瘦，眉目之间荡漾着一股磊落英气。
“是季雅芝告诉我的，她说你有点不对劲可能要出事。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说？你能告诉她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笑笑说：
“你看看自己的样子，一点形象都不顾。”
与叶小倩分手后，我兴奋得安静不下来，在拥挤的街上大步行走，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这个高兴了，竟然把买菜的事忘到了脑后，信步在街上漫游着，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想去干什么。不知不觉钻进了附近一家小饭店。千般易淡，未淡者美酒三杯，我要喝酒，自己为自己助兴。
我把他的名片放在桌面上，也客气地说：
我被她问住了。我来干什么？我来找她还能干什么？长年不曾见面，没有书信往来，原先的一对恋人，她竟然冷冰冰地问出这个令人无法回答的问题，一股无名的悲凉激起我无名的恼怒，我提高嗓门冲着她说：
我没有把季雅芝作为可能的对象来对待，一个尤小慧就把我弄得昏头转向，我不大可能再来琢磨季雅芝。
准备送我回家的汽车停在后门等着我，听讲座的人群已经顺着通往前大门的甬道出去了，我知道福泉此时肯定还跟在我身后，我有意放慢脚步等待着他。果然他在后边树丛的另一头出现了，我转过脸盯着福泉，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故意咬着牙根对他说：
雾气早已散尽，街面上路人匆匆，我弹弃烟蒂拂袖欲离时，却意外现不远处的树荫下静伫着一个人，我的心房猛地一缩，他在暗中盯着我。犹豫片刻，我打算绕开那人的视线离开这里，仅走出数步，那人悄莫声幽灵似地尾随而来。
“这种事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这不是平常所说的简单事。”
随着话题的游弋，我又回想起了少年时期所熟悉的那位卖艺人：唐瞎子。当时我和皮东江所在的小学是设在一座文庙里，学校大门外的不远处有一株巨大的古槐树，当年唐瞎子每天都坐在树下拉二胡卖艺，他相貌奇特，灰白色的齐耳长很厚密，脸庞削瘦呈紫铜色，拉胡器时腰板挺直，双腿微开，有一种儒雅风姿。如果有微风吹来，他那不算太长的灰色胡须要么向前飞舞，要么贴在脖颈，气度中流露出不凡的色彩。他总是面朝空中，与音韵相衬，像一尊永远不倒的雕像。他以美妙的音韵谋生，别人把钱和硬币丢在他脚下的一个小木盒里，他从来也不会点头致谢，仍然不动声色地拉着二胡，唐瞎子这种奇特的谋生方式，始终令路人有敬畏之感。
我被他的真诚打动了，我说：
我迟疑地问：
“她想通了？！”季雅芝点着头说：
“我想应该是的。”
我沉默一刻，对季雅芝说：
“咱们吃过饭一块儿去吧。”
季雅芝委婉谢绝了，我的邀请：
“小慧只让你去，多一个人都不妥。”
我无奈地笑笑把季雅芝送出门外，晚饭后我来到了尤小慧家。
我进屋的时候她正靠在床头叠衣服，几天没见，她的脸色仍然苍白，身上穿一件褪了色的衣服，也许是身体虚弱，身上还披一件白毛衣。
她想起来要为我倒茶，被我拦住了。
我问她吃过饭没有，她摇了摇头说吃不进去
。我说季雅芝告诉我，让我来看看你。
她看了我一眼，神态安闲地说：
“你一直关心的那把龙头二胡的事，这几天我静静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你……”
她说：“自从你考到音乐学院，那一年是你最走运的一年，也是我最伤感的一年。在农村时我默默爱上你，却一直不好意思向你表达。听说你要去复试，你就要离开时，我很伤感。为了减少自己的忧伤，我和几个邻居结伴到山区玩了几天。我们住的那个地方很幽静，人烟稀少，还有一座古庙院落。有一天我在庙墙外小河边洗脸，忽然听见一阵优美的二胡声，那曲调凄楚哀婉，我从未听过这么动人的二胡声，就像天上飘来的声音。我很好奇，爬到高处才看见寺院里古树参天十分幽静，有一个人在树下拉二胡，这时候我不知不觉又想到了你，如果那个人要是你该有多好。后来我一直偷偷在墙外听那二胡曲，临走的那天我又到寺院外，奇怪的是这一天那人没有拉二胡，再一看那把二胡静静地放在石桌上，我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厉害，我无法解释为什么要去拿那把二胡。我可能产生了幻觉，我觉得这一把天下最好的二胡，应该属于你，后来我把它带下了山，送给了你。”
尤小慧始终以一种然平静的口吻叙说着龙头二胡的来历，既没有懊悔也没有自责。说完之后她看着我补充了一句：
“那个拉二胡的人就是你要找的唐先生。”
我沉默了很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问她那座寺院在什么地方？
她淡淡地说：
“清云县，清云观。”
原来这把二胡竟是唐老先生的爱物，原来清云县的清云观是唐老先生暮年的栖身之地。
看着尤小慧平平淡淡的神情，一时间我无法断定自己是悲是喜一切好似亦幻亦真，我说不清自己是想哭还是想笑。隐隐有一种不安在我心底升腾，武人爱刀，文人爱笔，唐老先生在人生低谷时丢失了自己的至爱，那痛苦是无法用言语可以表达的。
我要去，立刻就去，去清云观。
我完全忘掉了周围的事，忘掉了尤小慧，忘掉了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我得把这件事立刻告诉皮东江。
我几乎是撞开了皮东江的家门，叶小倩挺着大肚子吃惊地看着我，想是必定生了什么大事？我竭力控制住情绪，告诉她我找皮革东江有事。很不凑巧，叶小倩说他吃了饭就出去了，问我出什么事了？我脸上的笑容已经让我感到了麻木僵硬，我无法把僵硬的笑松弛下来，我呼吸急促，吭吃吭吃总算把要说的说清了。
叶小倩一听，也忍不住拍打双手惊喜地出笑声，说她立刻就出去找皮东江回来。她这般模样行动不便，我拦住她说：
“别急别急，肚子里的毛孩受不了。这么着，他回来你把这事告诉他就行了，我要抓紧时间跑一趟清云县，回头再听我的消息！”
我欢快得简直就像一阵风，吹过来吹过去，等我刚返回家时，皮东江就像另一股更猛烈的风，已尾随而至。
一进门他便一脸的兴奋，欢快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