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雯猛然想起来前些天在街上偶遇武征途，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一定要来这。当然也是李国栋买丝，比如她去。
蒋小雯直奔上次她跟小白买毛衣的那家大型综合购物中心，她懒得跟李国栋说话。武征途让她向李国栋问好的事。就小白脖子上的那种，自然款式要更为别致一些的，但看看得八九百元就作罢；比如去年秋天她特别想买一件鄂尔多斯的羊绒女衫，颜色都选好了，就是那种带着点鹅黄的嫩绿，但看看得一千八九百元就作罢；也就没说，
蒋小雯在心底，比如年前她特别想换一只稍，但看看得三千八九百元就作罢。等等。牙不疼了。
“？”蒋小雯被小白逗乐，但还是闭着眼睛。我脑子乱了，
“乱。不管它，等我心静了再说。”
“你还有这小碎花裙子？我咋没见过？”蒋小雯身边堆了一摞夏季衣裙。
“好好，先留个号。改天我请大家聚一聚。”武征途掏出手机，“说你的号，我给你打过去。”
“大才女，你可没怎么变啊。刚才一下晃过去，我说这身影儿怎么这么熟悉，想是不是蒋大才女啊，没成想还真是你。”
在三八妇女节的表彰大会上，熊主任大放异彩的身影会出现在领奖台上。有时还会作为受表彰的妇女代表讲话，声音洪亮，激情昂扬，把她那一腔的“哦──”通过扩音机的喇叭扩散开来，在回音袅袅的大礼堂里久久回荡。
熊主任再轻轻嗓子，直入主题：“哦──，是这样，三八妇女节快到了，通知大家来，是为了选举出咱们的妇女标兵来。哦──，妇女标兵嘛，自然是咱们妇女同志当中的佼佼者。哦──，选举标准嘛，我大概想了想，主要有以下这么几点。哦──，一是工作认真负责，态度严谨，一丝不苟。哦──，二是不迟到早退，不叫苦喊累，任劳任怨。哦──，三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不串门聊天，不拉扯闲话，素质好。哦──，四是作风朴素，不讲究穿着打扮，吃苦耐劳，品质端。哦──，大概就是这么几点，可能不全面啊，大家想想还有什么可以补充？”
“打几折？”李国栋本来有些犹豫，可听说打折按成本价给，就动了心思。
蒋小雯进了卧室，抬眼见李国栋的枕头放在床头，立刻毫不客气、毫不犹豫地把它拎到了床尾。李国栋瞪了瞪眼，她咋还这样？竟是白忙活一场，空欢喜一回。仗着今天的表现和刚刚鼓胀起来的信心，李国栋厚着脸把枕头挪了回来。蒋小雯再挪，他耍赖钻进被窝，脑袋枕在枕头上不动。蒋小雯不再理会，背身躺下。
街边天桥下，一对中年的盲人夫妇在卖艺。男的坐在凳子上拉二胡，女的站在一旁引吭高歌。二胡旋律优美悠扬，歌声婉转流畅。演绎的都是当下的流行歌《两只蝴蝶》、《老鼠爱大米》、《2oo2年的第一场雪》之类。面前一只生锈的铁皮筒，不知谁插了一枝红玫瑰，静静地开在盲人的世界里。
“这么贵？你财了？”蒋小雯语气冷冷的。
“没有了。”胖脸姑娘很肯定地说。
“哼！晕头？什么样的女人都能让你晕头！我觉得很可笑！也觉得很耻辱！看来真是拔高了你！”
“是，你现在是没想怎么样。可是做的时候呢？我蒙在鼓里的时候呢？如果事情没有露馅，你还在继续你的热恋，是吧？我算什么？傻子？笨蛋？被人当纸人一样愚弄？你不觉得可笑？我为自己感到耻辱！我为自己有这样的老公感到耻辱！”
李国栋改短信：“你在哪里？回来吧！我错了！对不起！”
“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我没有那么傻。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过你的美日子去吧，我不会拦着你。回去我们就把手续办了，该怎样就怎样，我们友好拜拜吧！”
时间不早了，蒋小雯打两个孩子睡下，自己回到大房间。李国栋已经铺好了床。两个枕头并排列在床头。蒋小雯盯着那两个枕头，心里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很久都没有跟李国栋在一张床上睡过觉了。自从有了儿子，两个人就以儿子为中心，自动地“分居”为两张床。现在儿子突然不在身边，还真有点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