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第二篇日记写于1959年12月29日写的是他亡命天涯的一些故事。饿了喝水累了就地躺下来休息。
那时候黄玉洪才刚刚八岁。
黄玉洪似乎记得已经过了好几条小河用编谎话的方式骗过船主免费乘船又过了好几条大河。
他吸取了上次被李先雅等人哄骗回家然后被李先雅将他绑在猪圈柱子上的教训发誓再也不回黄大屋那个家了宁可在外面饿死冻死他想起了自己从生下来就没见到过妈妈想起两个姐姐一天之内相继离开了人世他只是将拳头攒紧咬在嘴里泪如泉涌他没有放声哭泣也没有过多的想法只命令自己拼命逃跑跑出这块天地越远越好。他丢下砍刀拼命在黑夜里一路。剑侠小说网提供
黄玉洪。他估计已经远离了家乡好几百里了甚至已经到了堂爷爷所说的天涯海角。他估计李先雅他们再也找不到他了他已经到了另一个天地里了。等解决了饥饿问题之后他又继续逃跑。
每天都是这样他只有一个信念他要跑到让李德山、李先雅兄弟找不到他的地方去。他不知道李德山有没有被他砍死在病房里因为他很小就听堂爷爷黄庭礼说过一些“杀人偿命”、“血债血偿”之类的话他害怕偿命所以一直按直线方向逃跑。
他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天。大姐做的布鞋早已不能再穿了也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身上的衣裤破烂得不成样子似乎成了布条条脸呀、手呀身子呀几乎都是黑乎乎的一个十足的乞丐相。他等翻过了几座大山之后站在一座高山的顶上指着黄大屋的方向先是破口大骂李德山和李先雅。春夏之际的农村野外很难找到食物为了解决饥饿他只得挨家挨户去乞讨。那时候八岁的孩子讨饭并不难还基本上能解决肚子饥饿的问题。
一个八岁的孩子又从未出过远门他这才发现堂爷爷说过的什么天外有天的话一点也不假。
前面应该是一个村子那里有许多房屋呈二字排列。他将两手合在一起闭上眼睛学着堂爷爷在自己家里偷偷。黄玉洪觉得肚子里闹空城计了他得去那村子里讨点饭吃。
黄玉洪祈祷之后跑下山坡站在巷子一样的街口前这才发现这是一个集市因为那里有许多人来来往往。
有集市就一定有富人。他进入了摩肩接踵的人群里从街头走到街尾发现这是一个非常。这又想起了堂爷爷平时说的故事说富人家都聚集在某某集市上。街的两边堆放许多农产品也有不少勾引他肚子与他的肚皮打架的好吃的东西挑箩挑担的商贩他们的箩筐上摆放的是什么芝麻糖、牛膏糖、糯米鸡、红暑片、南瓜圈等等那真是香气四溢让你口水直流。商贩在人群里叫嚷穿行黄玉洪一直跟随后面他希望这些挑箩筐的商贩被别人撞倒或者是行走不稳当打个趔趄什么的。可是跟随这些人来来回回走了半天他们一个个行走得稳稳当当。
看来天上真不会掉下馅饼来。
“哐铛哐铛哐切铛”街那边传来一阵铜锣声。黄玉洪想那边一定是死人了死人的地方一定能讨到好菜好饭。他没有犹豫钻进了人群里向锣声方向挤了过去。
“各位看官各位大老爷们各位小姐太太我本家财万贯谁料洗劫一空只留下这小猴一只今天带它出来溜达希望大家有钱给个小钱没钱左手拍拍右手帮我呱叽几下算是替我爷儿俩捧个场来来来各位各位小候今天的肚子还饿着呢谢谢谢谢”黄玉洪知道这是在耍猴子踮起脚尖也看不到耍猴人更别说要看到那堂爷爷说过的孙悟空的孙子们了。
有办法了他蹲下了身子钻进了大人叉开的两腿之间趴在地上。
耍猴人是个中年男人一脸的络腮胡子块头高大比堂爷爷还要魁梧。他穿这一件敞开胸脯的短褂胸前的肌肉和手臂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一条红色腰带捆扎着青色的裤子裤脚被什么布条之类的东西绑着一双青色不鞋露着白色的鞋底看上去这个中年男人一定武功不凡。这身打扮简直就是堂爷爷平时说的“水浒”里的某个好汉。耍猴人牵着一只比小狗还小的猴子在一圈的人群里边溜达他的后面跟着一个手端铜锣的小女孩。
不得了啦这个耍候人今天会发死。黄玉洪心里惊呼一声。这个看上去年纪跟自己仿佛的小女孩她端着的那一面大铜锣上面已经堆放了许多钞票和硬币特别是那硬币掉在铜锣上的声音真好听如果我有这么多钱我就不愁肚子饿了什么芝麻糖、牛膏糖、糯米鸡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至于什么红暑片、南瓜圈我还不想吃呢我要好好的下一回馆子饱餐一顿哪怕是把肚子撑破也无所谓。黄玉洪咽了一股口水后最后只能是摇头叹息。
看来耍候已经结束了丢了钱的人纷纷离去。就在他将眼睛粘在小女孩端的那面铜锣上时他的鼻子突然嗅到一种特别腥臭的味道。抬头一看我的天啦孙悟空你怎么教出这么一个没教养的孙子它就要爬到头上来了它一定是饿了它要吃我了黄玉洪眼冒金星脸上顿时只觉生痛生痛为了逃脱孙猴子他不得不就地一滚。等翻身坐起的时候用手一摸竟然是一手的鲜血
猴子虽然被耍猴人牵到了一边自己没有了生命危险可这血债怎么了结？
围观的人渐渐多起来黄玉洪用手捂住脸就地躺在地上大哭起来。许多人都在议论要耍猴人赔偿损失。黄玉洪从指缝间看到耍猴人牵着那只猴子向他走来了他以为耍猴人是牵着猴子来吃他的吓得更加伤心大哭起来。
“小哥哥你没事吧我看看应该是小孙的爪子抓伤了你的脸了没事的我这里有疗伤药你涂点点上去就会好起来的。”黄玉洪放开了手一看正是那个端铜锣的小女孩她蹲在自己的身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正低着头看他。
“不行要赔钱”许多人都是一个声音。耍猴的男人对小女孩道“给他五分钱吧。算今天倒霉。”小女孩从一个黑布袋里拿出一沓用皮筋扎好的钞票抽出两张两分的和一张一分的钞票塞进了黄玉洪的手里耍猴人拉起小女孩的手道“走我们回去。”
“师父收下我吧”黄玉洪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抱住了耍猴人的腿喊道。
“呵呵你小兔崽真鬼得很你要我收下你你也用不着自己用手抓伤自己的脸呀也用不着赖上我的小孙孙啊”耍猴人低头对黄玉洪吼道。
黄玉洪不跟耍猴人争辩是不是他的猴子抓伤了自己的脸只是死劲抱住耍猴人的腿不放哭道“师父我跟我妈妈走失了你行行好收下我吧我只要您给我饭吃就行了我跟你走随便你要我干什么都行。”
耍猴人沉默了一会后点点头也许是他心软弯下腰对黄玉洪道“你起来吧我收下你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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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生存是第一要义。即使认贼做父也是被逼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