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啪”的一声，过了一会儿，是把场上其他家的小。似乎是争吵的声音，靠里的一间，屋子里的灯火，因此今年的校验，是姜二小姐一。
同样，有得有失，姜二小姐是在校验场上大出风头了，尤其是琴乐和御射之上，那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姜二小姐的真本事，有人说话声隐隐传来。什么东西被摔碎，有人摔门而出，再无往日百花争艳的局面。
一边的姜幼瑶见此情景，以为姜梨，心中不屑，兀自将箭筒装好。
不知不觉中，孟红锦此刻想起来。事情已经到了这般，仍觉得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她怎么也不明白，原本板上钉钉的事，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她已经从下人们私下里的闲谈里听到了，关于她和姜梨的赌约，如今各大赌坊已经开始有人买姜梨，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至少在外人眼中，她是可能输给姜梨的。
首辅家的千金被叫做“小丫头”，实在有些唐突。不过这人就是洪孝帝最喜欢的宫廷乐师，姜元柏也得卖他一个面子，倒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姜幼瑶和宁远侯世子周彦邦的亲事，燕京城的官家几乎都晓得。周彦邦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却有些勉强。
姜梨眼见着今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齐聚一堂，她甚至瞧见了周彦邦，目光无意中和周彦邦的碰上，周彦邦顿时眼睛一亮，惹得姜幼瑶看姜梨的眼神像是要剜她的肉一般凶狠。
人们总是乐意比较的，刚见识过玉盘珍羞值，转眼要看糟糠窝头，于是山珍海味愈发珍奇难寻，于是粗茶淡饭越发难以下咽。
倘若是真的姜二小姐，为了表明身份，未必就不会穿上这些贵重的服饰。可惜姜梨不是，她对华丽的衣裙向来没有太多渴望，更何况，沦为姜幼瑶的陪衬，她是万万不愿意的，因此，她并没有穿季淑然为她准备的衣裳。
“真的？”姜幼瑶听完，心下稍定，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哦？”永宁公主讶然的瞧着他，语气带着些撒娇的烂漫，又像是诱人，道：“此事本宫也听说了。听闻明义堂的榜首是姜家二小姐，当年被逐出姜家在庵堂里呆了八年，此次回京不过月余，入明义堂更是不过十日。却在此番夺魁。”她嫣然一笑，“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呢，听说更是写的一手好字，本宫没有亲眼见过，沈大人以为如何？”
听闻妻女都这么说，孟友德心中就思量起来。他如今暗中已经投靠了右相，那就是右相的人，姜元柏和右相从来不和。自己也相当于和姜家是敌人，如今姜梨在校考中出色的实在不太自然，倘若能抓到姜元柏和明义堂考官相互勾结的把柄就再好不过。当今圣上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文仕上做手脚，要是能借此狠狠打击姜元柏，自己就算立了大功。
屋里的人都是一静，姜梨回头看着姜幼瑶，轻声道：“哦？”
她唯一引以为豪的东西，唯一可以将姜梨踩在脚下的东西，眼下也没有了！凭什么？！
被围在中间的人愣了一下，突然沉默了。
“彼此彼此。”姜梨仍是波澜不惊。
想到沈玉容，姜梨的眸光稍暗。
姜景睿一口茶水还没进肚子，差点咳了出来，大叫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是个姑娘家，说话文雅一些，这话要是被大伯父听到，你得在祠堂里写一万遍家规。”
姬蘅百无聊赖的支着下巴，便是这样随意的动作，由他做来，也是颇有美感。
孟红锦这才想起来，她提出这个赌注，自然是因为她一开始就没想过自己会输。要知道一个在庵堂里呆了八年的女子，纵然庵堂里有经书可以教她习字，可经书、认字和六艺迥然不同。书、数、御、射、乐、礼每一项都要经过长时间的习练，姜梨不说其他，便是这六艺只怕也是初初接触，这么短的时间里，要理解入门都很困难，而明义堂的其他姑娘都是在此进学好几年的，倘若真的输给姜梨，那才是匪夷所思。
姜梨见柳絮说的热闹，也含笑道：“的确如此，由皇上授礼，荣光无限。”
心中想着这些事，姜梨来到了明义堂。
“李仲南的二儿子李濂曾经来襄阳附近探亲，被人算计进官司里，我无意路过，顺手救了他。后来他得知我是叶家人，提议举荐我进国子监进学。”
“莫非是叶表哥记错了。”姜梨摇头，“我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
姜玉燕低下头，沉默的立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姜梨这才晓得，叶世杰和自己是表兄妹关系。
等白雪把经过结果一一道尽后，桐儿才意犹未尽的掏了掏耳朵，忽而想起了什么，道：“姑娘这回也太惊险了，虽然心善，可下次最好莫要随意冒头，今日可连府上的护卫也没带上一个呢，如果那刘家少爷真动起手，吃亏的还是姑娘。”
叶世杰诧异的看着姜梨，似乎没想到姜梨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姜梨却是神情平静，安然的望着刘子敏。
看了一会儿，姜梨才放下手里的画，她并没有把画还给刘子敏，而是道：“曾大师的墨宝果然珍贵，重在意趣，难得无价，只是……”
孟红锦这番话一出来，周围的人愣了一刻，随即调笑起来：“正是，是我们糊涂了。”
白雪不能进学堂内，就在外面的马车外和那些其他小姐的丫鬟在一处。那些丫鬟大约也是嫌弃白雪生的粗壮，把白雪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外面。白雪也不介意，自己蹲下来在假山旁边和野猫一起晒太阳。
明义堂的女学生们，看身份，看地位，看容貌，也看才华。来这里的人都是各自家中的掌上明珠，天生所处的位置，令她们都不甘心被比下去，但凡有了新人，都要拿出来比一比。
明月和清风也不懂这些，见桐儿说的与有荣焉，也跟着崇敬道：“听说明义堂很不容易进呢。姑娘以后就可以和三小姐她们一道进学了。”
……
……
她突然走到桌前，将姜元柏方才写的“静”字挪到一边，重新铺纸。姜梨的动作令姜元柏一怔，下意识看向姜梨。
桐儿一愣，迟疑了一下问：“姑娘能说服老爷么？”
“女子官学？”姜景睿呆了几秒，才道：“你在开什么玩笑？上女子官学的小姐，非富即贵，燕京城的明义堂，收的女学生都要德才兼备。便是最差的，放在人中，也是不凡。你要是去了……”
“从前叶氏还在的时候，柳元丰的夫人与叶氏交好，还经常上门小聚。柳元丰是为了梨儿的事情来的。”姜元柏道：“柳元丰提醒我说，梨儿回京，应当为她选个夫子，教习她认字书理了。”
白雪想了许久，才挠头笑道：“奴婢记不得有这个人，枣花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过姑娘要是想打听那位海棠姑娘的消息，奴婢写信回去问问爹娘就是了。”
姜梨就让桐儿买通外头下人，说有个模仿赝品的工匠。香巧果然去寻了工匠掉包了头面。姜梨又让桐儿在芸双面前说了许多香巧的坏话，又说香巧得了不少姜梨的赏赐。芸双眼红之下，又得知姜梨的反将一军计划，对香巧的妒忌，让芸双决定顺水推舟帮姜梨将香巧置于死地。
季淑然慢慢的平静下来，道：“我晓得。”
他和姜梨的婚约，自小就晓得，小时候不懂事，没有太多感觉。后来姜梨就因为谋害继母的事被送到庵堂里去了。周彦邦那时候还经常听父母说起，是否要退了这桩亲事，但最后不知怎的，未婚妻又变成了姜幼瑶。
芸双听着姜梨说话，吓得魂飞魄散，姜梨这话，可是在把她往火坑中推！季淑然已经对她起了疑心，留自己在身边，无非就是为了折磨。偏偏姜梨还火上浇油！
季淑然将宾客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恼怒极了，也就在这时，她明白了姜梨的用意，姜梨也想借此事将香巧送回去，拔掉一颗她安在芳菲苑的钉子。
“证据？”姜梨重新站起身，对着季淑然笑道：“母亲身为大房主母，就请母亲现在立刻派人去香巧房中搜寻那副红宝石头面的下落，诸位夫人姐妹都在这里，恰好做个见证。省的姜梨自证清白以后，还要白担罪名。”
“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要背叛我。”
姜梨道：“做过就是做过，没有做过的，我也不是好脾气的替罪羔羊，谁能都把不知名的脏水往我身上泼。今日我就在这里说了，那副头面的刀痕，不是我做的，在这里的诸位，谁信我？”
整个姜府，都是作壁上观的人。除了一个桐儿，她的身边似乎没有一个人。
周围的人都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