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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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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曲江歌女叹冤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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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依旧笑春风。西安是个书画大省,人们在中西结合。其实他被传统禁锢了思想,传统的散点透视被集中在一种意识里,依水流香洗耳人,

修容加瘦餐,要么糊涂乱抹,要么千篇一律,像石鲁、赵望云等西北画派的领军人物的故去,使西北画派陷入迷茫中,仿佛莫名地以八大山人的放荡不羁画风替代了现代意识流,江南小笔情调的复古风的反而成了现代风,有些自负的画家以为笔墨的运筹是一种突破,

国画中的山水也不,也是中国书法,但真正有思想,他们在玩弄笔墨,没有给予中国画新的生命力,只要价格卖的高仿佛就,而是疯狂地用它们换钱,岂不知艺术的价值需要时代的认可和检验,追风,个别作家也开始冒充起,是所有艺术门派一大忌,没有任何功底,却偏要哗众取宠,凭借自己的名声来卖字画,搅乱了书画市场,更玷污了艺术!没有扎实的素描功底,油画的形就无法精准;没有长期的笔墨勾勒,便把握不了宣纸的习性;没有过硬的法帖临习,你的字便不存在间架结构,更谈不上为书法。

那时侯,有这种说法:顽皮的孩子身上都有火柴,要么是学抽烟,要么是和人比拼方,学抽烟要挨打,比拼方要动脑子,那时的孩子真可怜,没什么玩的,前两者我都玩过,但我还有一个功用:到黑暗的地方照亮。下到井底,我划着了火柴,大概是有些缺氧,刚刚点着便灭了,我接着划,由于用力过大,我的胳膊碰到了旁边的井壁上,就听轰的一声,井里变得通明,我愣住了,我的胳膊把一个半推上去的电闸推了上去,有电!我兴奋极了,我可以看清一切了,井下什么也没有,是潮湿的水泥管道,似乎四通八达,好玩极了,像电影《地道战》里的场景,我把火柴盒收了起来,开始四处穿行,脑子里响着地道战的主题曲,这是我的新现,我可以带很多小朋友进来玩地道战的游戏了!谁当司令都无所谓。

我打开手电筒,开始巡视四周,东西通道是木制地板,踩上去会出声音,我想确定会不会有人来,便用力跳了几跳,声音很大,还有清晰的回音,结果是我进到了“无人区”;正中是水泥楼梯,很宽,我借着楼梯口宽阔的窗户照射进的月光,可以不开手电筒上到二楼、三楼,五楼是极顶,一扇巨大的窗户告诉我:到了最高处了。我可以在这里俯瞰东面的整个果园和东*场,但脚下是朦朦胧胧的轮廓,我扒在巨大的窗框上,迎着果园送入的习习凉风,晃动着身体,到了得意忘形的地步,因为,此刻,我独自占有学校的一大部分空间,而且呼吸的是别的小朋友无法呼吸到的空气,玩的是大孩子也无法玩的高空运动。我的视野从远处渐渐收回到脚下几乎垂直的方位,我这才现,脚下竟然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我特别喜欢竹子,尤其是刚刚折下的碧绿的竹子,实际就是那种带着绿叶的竹枝,因为我那时弄不清楚它到底是树还是草;正如我那时喜欢松针一样,我也弄不明白它是树叶还是树枝。喜欢松树也许是男孩子的天性,但喜欢竹子也许只是好奇吧,因为在北方,它太少了,尤其是在关中地区,只有公园里或深山里才见得到,而我们学校那时就有竹子,简直就是我的新现!几十年不去了,不知道学校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大学城的新校区很美,但我不喜欢,她缺少成材的树木,植物都是低矮的,几乎到处都是裸露的,没有可以称为幽静的环境氛围,现在的旧校区也是十几年没去了,应该是“面目全非”了吧。

在没有政治学习的时候,即使是白天,红楼里也是静悄悄的,孩子们没人敢进去,我问表弟:“为什么不到这里去玩玩?”,表弟胆怯地告诉我:“红楼里死过许多人!”,我问:“难道现在死人还在里面吗?”,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我:“反正挺害怕的!”,对于别人的胆怯,我是不能抱怨和轻视的,只因为我天生好奇,没有怕的概念,这也许是无与别的孩子稍有区别的地方,也是舅舅最担心的一点。那时,我舅舅家与教学区一墙之搁,即校工家属区和教学区由一堵墙隔开,两边尽头是大缺口,能通过两辆卡车,我们白天到教学区去玩,傍晚回来吃饭,晚上一般不去教学区,真要去也没人拦着,要是有露天电影,那可是例外,人山人海,连校外的人都翻墙进来了,如果有电影,我总是催着外婆快点,她的三寸金莲没法快,我们总是到的较晚,后来,我不再催她了,拿了一面较大的镜子,和外婆、表弟到银幕后面对着镜子看,依然是正的,舅舅夸我聪明,舅妈却说:“鬼点子多的象筛子!”。

清晨,雨在继续地下着,我在雨中迈上了天桥,但雨太大,而我似乎是没有带够钱,并且感到从未有过的困倦,回头看到那家私立医院,便决定先进去开点阿普唑仑定定神,等休息好了,也许雨就小了,然后再拿上足够的钱,到十字口那边的两家大医院去再复查一下,我感到我除了疲倦外,比一年前有了本质地改变,确切说是恢复,我喜欢那个开朗热情的自己。我从天桥上直接下到这家私立医院,大门内的东侧是较为简陋的挂号室,一个小伙子和一位护士模样的女孩在说笑,而挂号室内的女孩也参与他俩的说笑,他们很热情地接待着我,我说挂神经内科,那女孩便给我撕下号,我问:“在几楼?”,旁边的女孩子说:“三楼。”,可挂号室的女孩子责怪那女孩:“人家第一次来就和人家开玩笑?对不起,是二楼。”,我迈上陈旧的楼梯,感到诧异:外面看着招牌挺大,怎么里面这么简陋?

到了76年,震惊中外的唐山大地震给人们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恐慌,到处搭建防震棚,凡有阔地处都成了人们争抢的地盘,这座煤场更是“盛况空前”,我们那条街的人几乎全涌到了这里,人们白天偶尔回家,晚上都来这里提前过难民生活,真是可笑,平时最吝啬的高阿姨家,那时成了院子里最大方的人家,他们连续几天在院子请客,天天家里买肉吃,与其说是像过年,不如说是向世界提前告别,当防震之风刮过之后,高阿姨满院子喊着:“他老娘的个地震,害的我把肉票全用光了!”,院子里的大人都笑她:“看你以后还小气?!”,她倒是会说:“我还是得过仔细些,我要攒好多肉票,下次闹地震我再大吃,吃不完了到阴间用。”,人们笑的前仰后合,她的确攒了很多肉票,等再拿出来用时,票证宣布作废了。那年月,人们的思想很单纯,开始是对地震的恐惧,渐渐地防久了便皮了,成了一种流行行为,幸亏政府管理的好,不然,展下去便要肆意霸占土地了,派出所一出动:必须拆除。慢慢地便恢复了正常的居住秩序。现在的拆迁,完全靠技巧,有人特别会把握时机,不早不晚,消息灵通,等他把平房拆了盖成小楼后不久,拆迁通知也到了,他钻了政策的空子,比别人多得好几份,真是饿死胆小的,却撑不死胆大的,人的欲望在变态中膨胀着,不惜一切去夺取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可试想,假如地震来了,那些多得的房子便成了多一份威胁,你得想尽一切办法往空地上跑。

我真的去了,我呼吸着没人能呼吸到的夜间空气,寻找着哥哥所说的“山”,不久,我感觉到自己迷路了,还好,有一位看不清面孔的老爷爷,推着个小木头车车,像是准备卖早点的,我向他走过去,他挥着手:“孩儿呀,别过来!”,我大声问到:“爷爷,你卖的是什么?”,他像是央求我的口气:“孩儿呀,别过来!”,我开始找路,转了许久,又转回原地,又看见老爷爷,我问他:“爷爷,我该怎样走才能回家呢?”,他还是那句话:“孩儿呀,别过来!”,我觉得他是老糊涂了,便不问他了,我向有灯光的地方走,只要和原来的地方不一样,我便向那里走,终于,我走到了一个电线杆旁,昏暗的灯光照出一条条小路,我该往哪里走呢?我进去一条,不久便走到尽头,只见老爷爷在那里仍旧挥手:“孩儿呀,别过来!”,我返回去,再找一条走进去,不久又见到老爷爷:“孩儿呀,别过来!”……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仿佛到处都是老爷爷的声音:“孩儿呀,别过来!”,我被激怒了,使劲向老爷爷走去:“是你搞的鬼!告诉我,我为什么走不出去?!”,我终于走到了他跟前,他突然不见了,只剩下破旧的小木车,我想看看他到底卖的是什么,便把手伸进他的小车车上的破棉被下:原来是包子!我对着黑暗处喊:“老爷爷,我给你钱,我饿了,我想吃。”,突然有另外一个声音传入我耳朵:“孩儿呀,不能吃!”,我问:“老奶奶,为什么不能吃呢?”,这声音又传过来:“孩儿呀,别问!不能吃就是不能吃!快回家去吧。”,我手里的包子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击落在地,包子竟然摔开成两半,我要低头看个仔细,又是老奶奶的声音:“孩儿呀,不能看!”,我不愿意了:“什么都不能,那老爷爷为什么还卖包子。”,老奶奶无奈地出叹息:“孩儿呀,你不怕吗?”,我立刻回答:“我怕什么?你不告诉我,我偏不走!”,老爷爷的声音又出来了,像是和老奶奶商量:“给孩儿实说了吧?!”,老奶奶抱怨地说他:“老东西,你造孽呀!再饿也不能跟他们学呀,你咋不敢吃呢?”,我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们饿了为什么不吃包子?”,老奶奶说:“孩儿呀,那不是包子,是骗人的,灾荒年,哪儿有那么大的包子,能吃上树皮就不错了!你要真不怕,就蹲下去看看,看完就回家,啊?乖乖?!”,我蹲下去,仔细看那被摔开的包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皮,馅像是肉,还有脆骨,不,是指甲,好象是小动物的指甲。我笑了:“老奶奶,这是小动物的肉做的。”,老奶奶大声叹息到:“孩儿呀,没见过你这么犟的孩儿呀!那是死孩子的肉……”,老奶奶呜呜地哭起来:“孩儿呀,没办法,连饿死的野狗和狼都让抢光了,这年月呀,人吃人哪!”,我问:“什么年月?”,两个老人叹息着:“孩儿呀,老蒋把花园口扒开了,啥都让黄河冲没了,只剩一条贱命了,到处找吃的……”,我被弄糊涂了:老蒋?蒋介石?我到了民国了?我决定再仔细看看那包子,但我的头开始晕了,我努力抱住电线杆,但还是越来越晕,到处都是那个声音:“孩儿呀,别过来!”……那时我不会哭,可现在想起来,写到这儿,我哭了,和大哥哥一样哭了,我终于才知道他为什么哭。不久,我顺着电线杆坐下,我累了,真的累了,只要一起身走,就会听到那声音:“孩儿呀,别过来!”,我索性靠在电线杆下休息,反正明天是星期天,只要一大早能回到家,谁会知道我去了哪里呢?渐渐地,我睡着了,这回我确定自己在做梦,因为我到了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地方,那里的人都和那个老爷爷穿的一样破破烂烂,个个瘦的皮包骨,有人挑着筐子,前面是孩子,后面是铺盖,跟着的是疲惫衰弱的母亲。我看到一个脸色苍白、瘦弱的女孩子坐在地上哭,她头上插了根干草,我问她:“小妹妹,你为什哭呀?你戴个草棍棍干嘛?”,她用脏兮兮的小手揉着非常漂亮的大眼睛:“哥哥,我爹要卖我,我会要饭,还会帮娘洗衣服,可爹为什么要卖我呀?我不去,我要我娘!哥哥,你带我去找我雪琴姨好吗?”,我问:“谁是雪琴姨?”,她刚准备说,一个中年汉子过来:“这位少爷,你要买她就买走吧,多少给点活命钱就行,要不买就请到别处去吧?”,我并不生他的气,我知道这是梦中的人,不到实在过不下去,亲生孩子是不会被卖的,我试探着问:“大叔,我去找雪琴姨好吗?也许她能帮帮你们。”,他无奈地摇摇头:“雪琴是个好女人哪,可人家现在是大官太太,咱可不敢去人家门槛上讨没趣儿。”,我没办法了,小妹妹肯定难逃一劫了,我吓唬大叔到:“大叔,你把妹妹卖了,就不怕她活不成吗?”,大叔过来了:“小点声,别让妞儿听见了。”,我告诉他:“我见过卖人肉包子的了,全是小孩的指甲盖儿!”,他差点吐出来:“别说了,造孽呀!就是饿死也不能做那缺德事。”,我接着说:“那你就不怕小妹妹被那种人买走?”,他脸色青,抱起小女孩儿,拔掉她头上的干草就走:“妞儿啊,跟爹回吧,爹饿死也不会卖你了!”,小女孩儿对我摇摇手:“哥哥,你来看看我呀?我给你洗衣裳!”,不知为什么,我的眼里含满了泪水,我感到这父女俩太可怜了,我相信小妹妹不会再被插草卖掉,可万一她出去要饭被做人肉包子的抢走了呢?我便立刻跟上他们,往一片凌乱肮脏的窝棚地带走去,我跟随他们进了那里,错综复杂的地形似曾相识,像后街,但没有什么电线杆,到处都是破烂不堪的景象,所有人都没精打采、皮包骨头,凡是躺着不动的,我猜定是得了病等死的,没人说话,偶尔有,也是有气无力,我像走进了瘟疫区,可真正的瘟疫区也是我几十年后在电视里见到的新闻报道,眼前这一切令我震惊:这就是传说中的黄河难民!整体的场景就像是毕加索的画。我紧跟着那父女俩,可不久他们不见了,只听见那女孩儿微弱的声音:“哥哥,我给你洗衣裳!”,渐渐地声音消失了,很快,阴郁的天色也更加暗淡,又回到了黑夜,我想继续向前走,但又一种声音传来:“孩儿呀,别过来!”,怎么又是这里?我喊到:“我就要过去!我要把你的小车车砸了!”,但我突然感到浑身无力,软了下来,靠在什么地方没了知觉。

曲江流饮。

此关中往昔著名八景,八景皆有故事,或神话,或戏文,或小说,或诗词,比比皆是。如今此八景半数依旧,却也被那震撼世界的兵马俑所淹没,其实,兵马俑就坐落在八景之一的骊山脚下。更有古时八水绕长安之说,那才叫美不胜收,只可惜长期的人为地破坏,挖沙取利,建厂污染,河床裸露,河道干涸,八系难辨,八水之美已无法寻踪,所幸有秦岭绿屏,自然的植被长城,才保得长安富饶依旧,但上古之秦桑佳绩荡然无存,大唐之无尘之都永不复返。说的正是这关中八景之一的:曲江流饮曲江畔,一代名妓美魂冤。

午夜,望窗外,三伏天好难得的一场清雨,似有洗尽铅华之功,但四壁一面,亦尽见大厦林立黑压压遮住苍穹,往昔大唐盛世无以臆测,哪怕是无朝无代无年份……却只有空望脚下长安,香烟一支熏自家,云雾缭绕不知是在今时还是在梦中。

那女子对我言到:“既然讲说奴家,我可有名姓?身居何处?”,我只得勉强造之:“姑娘约在唐朝,本为风尘之流,于那曲江池畔,望雁楼之名妓骊娘是也。”,女子问:“何为望雁楼?”,我答:“大慈恩寺塔十层高,层层可望见曲江夜半歌舞升平,故名望雁楼。”。如今人人皆知大雁塔高耸有七层,那三层去了哪里?无以问古人,十三朝古都奇事多。

骊娘,自小被卖入望雁楼,习歌练舞抚琴,天生得美姿娇容、倾国倾城,长到十四开脸,已是满巷无人可比,长安无人不晓,望雁楼头号红招牌,灿若晚霞,舞尽霓裳,王公贵族之纨绔子弟没有不一见钟情的,但又都靠不得身,骊娘天性孤傲且刚烈,簪上垂吊一微瓶名曰即刻归,巨毒护得女儿清白,又有强人看守,来者只是吃茶饮酒,骊娘一曲、一歌、一舞足以满足看官,进前者百两银,次者数十两不等,愈远愈少,席间鱼龙混杂,不乏有风流雅客、正人君子,更有官场失意、金榜落地者到此消愁解郁。有想与骊娘独处片刻者,提前报名预约,定金二百银,一天一位,见与不见,定金不退,骊娘舞罢若取下簪便是不中意,此夜空缺,二百银便连片刻谈话的机会也没有,若是嫣然一笑,那余下八百银便可换得与骊娘吃茶絮话,但千两银仍不得其身。可谓愈富愈贱,有钱总有不如意,这也是望雁楼经营之绝招:吊胃口。

王公子,江南富豪子弟,家中只缺少一个有功名,但金榜不中,略感郁闷,闻听骊娘之名,本是不屑一顾,想到:“我江南多少绝色女子,难道比不上一个骊娘?”,但客栈中酒保说:“怕是无人可比。”,王公子胃口也被吊起,先是预约,只是不见骊娘,一连数日空缺,惹得其他公子牢骚满腹。骊娘话:“此生定银不得再收,坏了我家望雁楼规矩!”,王公子终于要出场了:“好个倔女子!富贵不能*。”,这一见,便演出了一场曲江歌女之绝唱。

那夜,曲江池畔华灯街照,人流攒动,这边西域客商游逛夜市品尝各色小吃;那边中原卖艺者功夫了得,赢得阵阵喝彩声;再看那静处是曲水流觞饮酒赋诗一派阳春白雪;又一处是各地小曲下里巴人;更有那奇书怪画者,以为笔,以盆泼墨,写尽了繁华帝都奇景异象……

大唐就是大唐!世人向往的圣地。漫步在这样的氛围当中,那王公子思量着骊娘的形容相貌,搬出四大美女来套想:莫不是环肥燕瘦?还是沉鱼落雁?或是闭月羞花?……不觉得迈过拱桥,穿过柳街,步入松林,直奔那绿竹环抱的望雁楼。来到红灯高悬的月牙门前,并无喧嚣,只听到丝竹管弦,绵绵低语,一条青石小径镶嵌在各色奇花异草中,直通那灯火通明的望雁楼,一层只是几个半老徐娘在招呼,一道玉屏风上高悬着出不同价钱的客人的牌号,那最高一株荷花顶端悬挂的正是王公子的牌号,王生上前翻过自己的牌号,立刻有侍者带路上了楼阁,来在楼上,王公子与管事交换了座牌,便被一美女笑领至前排正中荷花席中,那荷花席是坐落在一不规则的水池中央,池中竟然有金鱼游动,活水荡漾轻波,设计的真是精妙绝伦!

有俏女子云步来到王公子面前:“王公子,我家姑娘请您点曲。”,王公子便未看曲单:“高山流水。”,里面不久便响起了这千古绝唱之音,这琴声,少了寻找,多了份哀怨与哭诉,细腻委婉,到*时欲纵且收,让人不免想到花开前夕的犹豫,想要开放又怕未来的枯萎,不是荡气回肠,而是曲觞流饮,象一杯美酒在手,似饮非饮不忍碰杯又闻香难以控制……不是在抚琴,而是在娓娓倾诉。骊娘抚琴是不露面的,有千呼万唤之意,到了唱曲时便不容客人选,而是因心境而定;到了舞的时候,前台的薄纱帘便被彻底打开,当那一亮相,无人不叫好不惊叹!而王公子却没有叫好,因为他惊呆了,他说不出话来,骊娘这般出奇的美艳让他无话可说,他只道了一句:“真是骊山圣母再现!”,那骊娘轻轻望过去,竟然和王公子一样看呆了:“世上竟有此生!”,底下一片叹息声:“唉,看来骊娘动心了,我们怕是与她独处的机会不大了,散了吧。”,骊娘面泛红晕,真是灿若晚霞,但手伸向了簪,王公子感到恐惧,却只见那骊娘把簪又用力向青丝深处推了一下,王生心如落石,

嬷嬷上前来:“恭喜贺喜!我家姑娘从未这样过,看来公子是打动了芳心了,快快交付银两,准备与骊娘絮话吧!”,王公子拿出两锭金交到嬷嬷手中:“这些可够?”,妓院里的老鸨没有不见钱眼开的:“够了够了!怕是数日也用不了。”,她把那两锭金放在手中上下掂量着,笑得比老母猪得到饿食还开心,只见那骊娘愤愤地问她:“嬷嬷可满意?”,老鸨笑出了丑陋的皱纹:“满意满意,好好伺候王公子?”,骊娘不再理会她,只对王公子轻轻伸臂:“公子请到里面饮茶。”,骊娘引路,穿过长廊,来到骊娘房门前,两个丫鬟很有礼数:“公子请!”,

骊娘把歌舞时挣到的碎银从身后丫鬟手中的托盘里抓了两把分给这两个丫鬟:“藏好了,别让那老妖精抢了去!”,托盘里剩下的给了持托盘的丫鬟:“你也长点心眼,那老东西什么时候有够?她缺你这几个碎钱?藏严实了!”,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知道了姐姐。”,这让王公子大开眼界:骊娘不象是歌舞妓,而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做派,如此奇女子世间少有!二人进了屋内,并不掩门,骊娘问到:“公子想与我絮什么话?”,王公子答到:“并不想絮话,我只想赏荷。”,骊娘面带愁容:“你花了那么多银两,难道只是想和我见一面?”,王公子到:“相见足矣!”,骊娘问到:“公子可是进京赶考求取功名的?”,王公子到:“是家父的强迫之举,我是淡薄功名的。”,骊娘奉上清茶一杯:“别人都是让我唱一些*词滥调,可公子却让我这风尘女子弹那君子之音,难为你能不嫌弃我。”,王公子请求:“骊娘可否再唱一曲?”,骊娘摘下墙上的一把古琴,调好音,确定工商,便开了口:

蜿蜒的曲江水啊本是人手造

骚人墨客使池中的鱼儿饮醉了

你可知鱼儿要自由?

哪怕是山野小溪也逍遥

曲江的风啊是脂粉所调

你可知松竹难耐把头摇?

洗尽铅华是我真容颜

却偏要日日施粉把眉描

干干净净一池水

偏有人要把墨倒

那淤泥中挣脱出圣洁仍被人耻笑

只因为她身居污秽无法把埃尘洗掉

清者自清浊者浊

怎把红颜脂粉污名抛?

这一曲,唱得王公子泪如雨下,唱得那骊娘心灵大哀,哭声也曼妙;唱得曲江池起了风波,唱得大雁塔左右倾摇。一来二去,夜夜歌声不绝,王公子留恋忘返,但却不越雷池一步,歌声那么纯洁,公子情怀那般干净。直到有一天,王公子满脸沮丧地对骊娘:“家父在长安城里的丝绸庄已经被望雁楼赚去了大半,眼看就要关门了,我得回江南一趟,筹些银两再会姑娘。我有意要替姑娘赎身,不知姑娘可愿意?”,那骊娘扶绣床大哭:“怕是我低贱的身份不会被你父母接受。”,王公子:“那我拼死也要赚足银两替你赎身,我们隐居山林,过那比鱼儿还逍遥的日子!”,骊娘哭到:“有你这般恩情,我致死也要守身如玉,宁碎不污!”,二人定下了海誓山盟,那王公子便在次日也上路了。

从此,骊娘不再见客,夜夜吟唱她自己的歌,那老鸨不干了:“你还等什么王公子?你的身子都给了她,你如今值钱的只有脸蛋,趁着年轻还能多赚些银两,到老了和我一样当嬷嬷。”,骊娘正言厉色:“嬷嬷休要血口喷人!我与王公子夜夜只是品茶弹唱,二人清清白白!你那丧尽天良的事怕是你要带到坟里去也洗不干净!”,那老鸨高兴了:“你这半年多不出工,欠下的银两正好用你的干净身子来换,我明天就去请郑大爷,他如果验明你是女儿身,你正好给他当妾,说不定日后你还有机会扶正呢?”,骊娘只得将原委道出:“嬷嬷,想我自开脸以来,为你赚下的银子足够买一条街,看在这份上求嬷嬷再容我几日,王公子可比那郑大爷阔绰,他答应用万两黄金赎我身。”,老鸨冷笑到:“白面书生的话你也当真?好,我就再容你几日。我等你的万两黄金!”。可怜那骊娘夜夜抚琴哀唱苦等,只听去时音,不闻回时曲,那形容憔悴了许多,那嗓音也半哑不润,直到这日,老鸨来到骊娘处:“明天是最后期限,你那万两金再不到,郑大爷明晚就要娶你过去了!”,

骊娘在绝望中苦求丫鬟去丝绸庄打听真情,丫鬟回来后一脸苦相:“姐姐怕是今生也等不来王公子了。”,骊娘急问:“为什么?”,丫鬟说到:“那王公子回到家后,说明了要替姐姐赎身的事,他父母绝对不同意,并把他关在后园,公子拒绝进食物,后来活活饿死了。”,那骊娘听闻此结果,立时昏了过去,等醒来,已经是傍晚,郑府那好色的老员外等不及,便提前来迎娶了,花轿停在望雁楼下,骊娘绝望了,她让丫鬟叫来了老鸨:“嬷嬷,看来王公子是有负于我了,我只有到郑老爷那里验明清白女儿身了,嬷嬷可别让他给哄骗了,也不枉嬷嬷养我一场。”,那老鸨竟然也动了感情:“我儿过去后好好伺候他家那母老虎,等她死了,凭你的模样也许就能扶正了。”,她把一对玉镯戴在骊娘手上:“这是嬷嬷年轻时一个钟情公子送我的,可惜他命薄,为了替我赎身,被父亲活活打死了,哎,女人呀,认命吧。”,

二人抱头痛哭,骊娘请求:“嬷嬷容我梳妆打扮,好让那郑老爷不挑剔。”,老鸨流着泪下去了:“他们本来就来早了。”,骊娘想起了和王郎在一起的每一个夜晚,为了保住骊娘的清白,王郎强忍方寸不越雷池,为的是日后二人回到江南正式成婚给父母有个干净的交代,可干净人却偏偏生长在这不干净的污秽之处,骊娘啊,你认命吧?!她不由得又抚琴吟唱:

那淤泥中挣脱出圣洁仍被人耻笑

只因为她身居污秽无法把埃尘洗掉

清者自清浊者浊

怎把红颜脂粉污名抛?

次日,长安城中到处议论着:“那样一个绝色女子,竟然投了曲江池自尽了,听说簪子上的即刻归摔碎了,把满池的鱼都毒死了。”

女子听到我的叙述叹息到:“我的命运后来如何呢?”,我苦笑到:“你既然丧了命,又何来命运呢?”。

自那日,曲江水渐渐干涸,关中八景中一景永远消失了,每到风雨飘摇的夜晚,隐约能听见骊娘那哀婉的歌声。

于西安市中心家中盛顺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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