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英背着背篓进到院子里,还学过一段,她中学时的生物?小孩子的身体软软的,在她看来光身子的人不过就是一副人体躯干,“婶子回来了么,满头的大汗,抱起来特舒,
六贯钱——六两银子。
温华抱着小朝荣站了一会儿,果然就觉得胳膊有些撑不住了,门口有张小马扎,她伸出脚尖把小马扎勾到树荫下坐了上去,让小朝荣坐在她腿上靠着,”
其实温华挺,不要说脱衣。就连骨骼和肌分布她也能,她算了算自己手里的现钱,即便再挖十几口井也足够了。她索先跟打井人定下日子——她一,想到以宋氏的格未必愿意花她的钱,但是朝英已是半大小伙子了,说话办事渐渐有模有样,定下六两银子的工钱和料钱,她托他去跟邻村的打井人刘,一切都谈妥了,她才去和宋氏说了挖井的事。
因为一早就有人回镖行报信,镖行便联系了县城里几家较大的客栈,好让这些人有地方安置,而因为这样的提前安排,秦远所带的一百八十多人很快便被分别安排在三个客栈里面。
温华想到那些人被逼着交了高额的赎身银,几乎是从秦家净身出户,心中也暗自叹息,遂道,“以后银钱上宽裕了,把他们交给秦家的赎身银补偿给他们吧,毕竟那不是他们的过错,是秦家对不起他们。”
“看看,这就开始准备嫁妆了!”朝益调侃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她听见。
秦远笑眯眯的看着她,拍拍藏着铜皮匣子的口,低声说道,“要紧的在这儿。”又点点铜皮箱,“您试试看,这箱子虽然看着不大,却是全铜的,本身就有六七十斤重,里面装上东西,哪里是轻易就能抱着跑的?”
春桦嬷嬷犹自不死心,坚持要跟着温华伺候。
回到客栈,邓知仁找店老板要了两间屋子,按照男女分别安置这些人,又让朝英朝益看守着。
温华仔细看了看,“这肯定不是全部,他家主子必定已经进院子了,身边还得有几十个伺候的,门口的这些不过是干活的。”
一天下来浑身都灰扑扑的,三个人拿手巾帮着彼此把浑身上下都拍打了一番,总算是见到了衣裳原来的颜色,朝英和朝益把温华留在客房里,一个提壶去厨房打开水,另一个端盆去打洗脸水。
温华取了一小块银子,等伙计找了零钱便离开了。
温华从驴背上滑下来,觉得手臂已经僵硬了,跟租驴的道了声辛苦,又从兜里数了三十文钱给人家。
邓知仁见她有些拘束,笑着给她夹了些菜,“不介意、不介意,不认识的人就是不能让他进门!”
笔墨纸砚和书本她没有动,换洗的衣物也没有动,只带着随身的布包,抱着被褥搬到了宋氏的卧房。
袜子缝好了,她看着这双难看却暖和的白布袜,心里升起小小的成就感,旁边还有些碎布,她又仿照着脚上穿的那双在袜筒上缝了两系带。
温华拿了蛋放进厨房,趁着厨房里没人,她伸手了柴火垛后面的空隙,钥匙和银子都在,看来还没被人发现,不过这地方也不安全,看来需要另外找个隐蔽的地方了。
邓五爷哈哈一笑,“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信哥儿在外谋前程,常年回不得家,仁哥儿也是知道上进的,等将来两个都回来了,你也就熬出头了。”
好不容易才把衣物洗净,她费力的拧掉多余的水分,把槌放在盆里转身要走,突然想起自从醒过来还没见过自己到底长什么模样,沿着河岸走了几步找到一处平静水面,放下木盆,探头向河面看去——小脸显得有些瘦削,长得还算秀气,看不出气色怎样,但是猜也能猜得出来肯定是不怎么样的,要不然不至于瘦成这样,毕竟在丽娘的记忆里,她以前还是有些婴儿肥的。
温华刚才那半个窝头吃下去,已减轻了些腹饥,这会儿便小口小口的吃起来。她仗着这个身体的年龄幼小,不怕别人怀疑她说谎,便十句里掺了一两句假话,只道自己父母双亡,亲戚占了家财,又把她扔了出来,如今已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走到哪里算哪里。
实在是弄不明白,温华索先不管它了,将银色的小袋子放进荷包里,仍然塞到衣服里面。
温华心中一惊,难道是有人要进来?眼角瞥见墙角立着的一铁条,她立刻拾起抄在了手中。
那人看来还挺有耐心,“我不是你们村的,你们村叫什么名儿?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黑衣裳的小子路过?啊——他也不是你们村的。”
温华眨眨眼睛,抱紧了怀里的木盆,“没见过……”说着,还往后退了两步。
“三哥,跟她废话什么!”那牵马的大个儿不耐烦了,“既然她没看见,咱们赶紧再找!”
那人却不听他的,看了看温华盆里的衣裳,“你怎么在这么热的时候出来洗衣裳呢?只洗一件多不值当的。”
温华直觉这人不好惹,便侧过身子避开他。
他却把她拦住了,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在这么热的时候出来洗衣裳呢?只洗一件多不值当的?怎么不多洗几件呢?”
温华觉得身上汗津津凉飕飕的,又退了两步了,“掉地上脏了,再洗一遍不行啊!你们是干嘛的!”
那人看到温华畏惧的样子,似是终于相信了她的话,他转身牵过自己的马,带着另一个人进了村子。
她觉得心跳如鼓,刚才那人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好似刀子一般扎进她眼睛里,让她几乎无所遁形,她明明没有看见他说的那个男孩,可是在他面前竟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抬起那只被指甲掐红了的手腕,抚着心口深呼吸——果然预感是正确的,这样的人哪里是她能面对的?还是……她看看手里的衣裳——还是一会儿就回吧,也许他们会从庄子的另一头离开呢?
腿有些软,她挨着歪脖柳坐下了,怔愣了一会儿,突然间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对面树林里跑出了一个人来!
确切的说,是一个少年,十来岁的样子,一身的黑衣,袍子的下摆塞在腰间,头发凌乱,浑身上下脏呵呵的,背上背了个小包袱,他几步跑过石桥,来到温华面前,一把推开她便噌噌噌爬上了树,爬到一半的时候还不忘低头警告她一番——“我在这上面躲会儿,你可不能告诉别人,要不然我揍你!”
歪脖柳有好些年头了,枝桠都长得很壮,那少年身上穿的黑衣沾了不少尘土,爬上去往那儿一躺,再用袖子遮住脸,若是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树上多了个人。
温华知道这个必定就是那些人要找的男孩了,她重新蹲在河边洗衣,不敢抬头说话,怕被人发现。
她洗完衣裳,就继续蹲在河边,折了柳条抽着玩,反正有歪脖柳的树荫,也不算太热。
算了算时间,那两个人进村差不多有两刻钟了,也该出来了,再不出来,八成就是从另外一边离开了。
她把槌放进木盆里,想要离开,就听头顶那个少年小小声的急切道,“你干嘛!不许走!”
她看着平静的水面,小声嘟囔着,“衣裳洗完了,该晾上了,再说我也饿了,得回家吃饭呢!”
那少年的声音明显软和了不少,“你先别走!等他们离开了你再走!求、求你了!”
她低声问道,“那些人是你家里的吧?看你身上的衣裳料子不错,你是偷跑出来的吧?”
“才不是!”他的声音有些激动,“他们是要害我的人,我可不能让他们抓住,要不然……嘘——!你别抬头!他们出来了!”
温华便继续拿着柳条抽打水面,打得水面波纹涟漪,一圈圈的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