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旧闭着眼，我懒洋洋地，”
轿：“她，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去找他说了些什么？故作轻松道，干笑了两声，进来以后便歪在这榻上。除此之外半点儿声也没出，我搭了她的手道：“銮芳她们可好些了？”
暄和望着我，一双狭长的眼睛亮了亮，温和道：“哎，自有值夜的宫娥来扶我，云香殿内隐隐又灯光头出。”说着将茶杯往小几上一搁，“初时倒也没什么，她能安静地看这么长时间，时间久了倒是我先熬不住，我便趁她着不注意将她手里的书抽了。”说到这里暄和停了停，却不妨他突然出一阵，我略略抬了眼去看他，吓得我险些把手中的茶盏砸地下去。
我默默起身去衣柜里找衣服，又想起绿莹每次翻衣柜定是将半个身子都往里探的，鼻头便一阵一阵的泛酸。换过衣裳，重新坐回床边的时候我平静了许多。璇玑已将绿莹身上收拾干净了，正端着水盆往外走。我叫住她：“叫小厨房备些可口的小菜和白粥。”璇玑应了，我又道：“再出趟宫把小白接进来。”
我从未在人前过这么大的火，一时间一众宫娥皆是一震，全数将头压得更低了些。銮芳忙道：“殿下息怒。熙和公主说既然没人承认，那便打到有人承认为止。”
我停下脚步道：“以小白那么变态的性子能跟你喝上不止一回的酒，那已然是很熟了。”
简直是太不好了，昨晚那壶桂花酿至少有小半壶是本公主喝的好吧，本公主可不想拉肚子。正这么想着，抬眼对上璇玑了然的眼神，我便有些心虚，忙转移了目光。
璇玑默了一默，正打算开口，冷不防绿莹一个横扑过来拦在我们中间杏目圆睁地与璇玑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点头表示赞同，璇玑一连打了几个哈欠，泪眼汪汪地就要下床。我道：“你干什么去？”
我猛摇头。
想到璇玑绿莹我说：“你还收买我的人。”
所幸这种不愉快并没有持续很久，我皱着眉被一双柔柔的手摇醒时，天已经亮了。空气里有清甜的气息，将头一偏，很容易便瞧见床头多了一只细颈的素色花瓶，中间插着一束开得正好狄花，粉色点点吐着香气，缀得人心情也明快了起来。
我双眼泛红，掐着脖子呛了个半死不活。
璇玑捂着嘴巴忍笑：“喝完了才记得问？”见我瞪她，她摊了摊手，坦然道：“是伴月送来的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低头望了望脚边，在绿莹满是菜色和璇玑不忍相看的目光注视下，我缓缓弯腰捡起了脚边的那一枚命运：此刻托在我手心的，正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鲛珠。
我换了个方向指了指林朝歌，又转回来指着她继续道：“他到云香殿来你知不知道？”
说罢，也不等我回话就转身要走。我直觉今晚上的林朝歌很不同寻常，一会儿温柔一会又冷若冰霜，这倒叫我想起先前他将我从将军府送回宫的那晚上，他淡漠疏离的模样。不过那次初逢他突然变脸，加上我自己又不甚明智的掺和了一脚，那晚闹别扭的缘故我到现在竟也不十分清楚，唯有那晚很快便得以讲和这点，令人略感欣慰。然而他眼下为何有做出这副冰冷姿态来，本公主委实不得而知。
绿莹璇玑我对不起你们，平时我连看个话本都防着你们，人家对待婢女一出手就是鲛珠。同样的婢女身份，你们显得何其悲情而又无辜。
林朝歌挑眉，摇头道：“现在可不行。”
突然记起昨天一日未曾进食，眼下虽然腹中空空，却没有丝毫的饥饿之感，我估摸着这大抵便是宫中老嬷嬷常说的“饿过头”了。然而这种感觉委实不大好受，思及绝食的目的，我又只得安慰自己：好得很好得很，这么下去，大约明日我便能将自己塞进嫁衣里了。
我再也忍不住，也掩唇小声地笑了出来。
璇玑闻言转头好奇地将我望着，明确表明她不知情的立场。我低头琢磨一番，再抬头冲她撇撇嘴，表示我也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我只瞟了一眼那口红木的箱子，便转开了视线。
我望着她眼圈周围明显的乌黑，心虚道：“好好，我不躺还不成么。”
许是怨念太重，林朝歌亦有所觉，转了头过来问我：“你怎么了？”
我偷笑着望了他一眼，转头与暄和玩笑道：“就算如你所说，那九王好歹生了一副好皮相，保不齐比朱雀的王子俊多了，如此，我也就不算太亏。”
熙和配合地“哼”了一声，道：“你先是干预选秀，又当面顶撞太后，犯了大不敬！”
熙和惊呼了一声，望着我的眼神里全是惊惧之意。
敏孝瞬间白了脸色，我笑得柔和，轻声道：“你也不必怕成这样，太后娘娘在这里，本宫还能吃了你不成？”
轿辇稳稳地停在了容德宫的大门口，安公公伸手过来扶我，我搭了绿莹的手下了轿辇，只做没看见。
望着庭外垂头立着的一众秀女，我不由地有些神思恍惚。万芳姑姑是储秀宫的老人了，自我母后时起，年年的选秀的教习嬷嬷便都是由她担任的。因母后在时便不大操心这些事，万芳姑姑做事又是个牢靠的，到了后来母后便把选秀的事宜都交由了万芳姑姑。中对母后的颇有微词，后来父皇知道了，只升了万芳姑姑做储秀宫的掌事女官，宫里便再没人敢说些什么。因此万芳姑姑对母后很是感激，小时候待我也是极好的。
我不想同她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一番，便忒英明的转移了话题。就我如何遇上熙和如何扇她嘴巴子又如何将她气走做了一番颇为详尽的解释。
这情形委实诡异。
突然觉得如果被这样一双手放开，我会很不舍得，握着他的手便不由地紧了紧。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觉得林朝歌握着我的手似乎也使力了许多。
正细细琢磨着心间那股滋味是个什么形容，不防林朝歌突然笑出声来，我瞬间一个激灵，抬头去看正对上他愉悦的面容。
我见她哆嗦了半天只挤出这么几个字，便揣摩着道：“你是不是想说你流血了？”
林朝歌仍是背对着她站着，熙和望了望他的背影，突然仰起脸道：“我知道，你在等流云，对不对？”
我小心地避让开横生的枝条，道：“应该是在晚清湖边。”
绿莹走了片刻，我起身理了理身上起了些许褶皱的裙子，与璇玑道：“我们去玄阳殿走一趟吧。”
绿莹犹自抽着鼻子，看那架势想要凑过来将我安慰一番。我忙使了个眼色，璇玑忒懂事，当下便架了绿莹又耳语了几句。不知道璇玑同她说的什么话，绿莹听完乖乖地往桌边坐了，一声都不吭。
到了第四日，我从寝殿出来往美人榻上一躺，望着仍旧空荡荡的大殿，已然认命了。
我斟酌了一番，道：“你今日画的画像都要送去丞相府么？”
璇玑摇了摇头，道：“她们哪里是为了嫁到朱雀去呢？皇上也不会舍得把妹妹们嫁出去的，公主们只是在宫里太无聊了，难得白先生进宫来，她们无非是想讨幅丹青罢了。”
我照例吩咐她盘个省事的，绿莹三下两下地便梳成了一个斜坠髻。我瞧着甚满意，随意地挑过一支珠花戴了算是完事。
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我会这么问，只应道：“是。朱雀国的使臣大概明日就到了。”
我甚顺当地接过杯子，甚顺当地又倒了一杯递给他，才回过神来。
璇玑望了望搁在美人榻上的绣花架子，叹道：“唉唉，算我多事，原来林将军品位如此特殊，我真没想到，他竟真喜欢公主这般怪性子的。”
璇玑飞快地点点头，我听到胸腔里的续明显加快了许多，璇玑素来是个稳重的，平日里我将戏折子看来的笑话说给绿莹听往往是我们一同涕泪横流地笑趴在一处，若是将说的对象换成璇玑，能得她赏脸扯个唇角的笑话，怕是足够我和绿莹笑个长长久久。是以她这番利落的点头点得我一颗沉寂的心狠狠的一动，我分神望了望绿莹，显然她一颗不怎么沉寂的心亦是狠狠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