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帝当侍从并不轻松,韩孺子也失去了与他们交谈的热,尽可能不接触皇帝。瞧不见皇太后,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待在其它房间里,稍有不敬都可能遭,每时每刻都有至少一名礼官监督,
守在暖阁门口,大声道,心里默zhaishuyuan默zhaishuyuan地数步数。
东海王推开一条门缝,侧身溜出去,随手掩门,韩孺子只看到一片攒动的人头,
太监与。宁愿呆呆地坐在那里,或者在:“太后有旨,皇帝所言极是,务必查清事实,就在这里即刻。”
一行人很快到达太后居住的泰安宫,这里聚集的士兵多,将整座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韩孺子觉得自己是从人群中挤进去的。
黑暗中,有人轻轻地哼了一声。
“是吗我觉得够大了。”韩孺子这是第一次住在左右都有暖阁的房间,一点也不觉得狭小。
韩孺子的心怦怦直跳,掌握宝玺就意味着掌握十步以外、千里之内的皇权,轻松一句话就能将母亲接进皇宫
功成元年三月十八日按惯例,这一年剩下的日子里仍要使用先帝的年号韩孺子正式登基,他是这一天最受关注的人物,可他仍然摆脱不掉那种事事与己无关的感觉。
礼部尚书比预估得要“聪明”一些,景耀恼羞却不敢成怒shubaojie,面红耳赤地说:“斋戒很快就会结束,陛下吃肉的日子多着呢,这点小事何必向外臣述说”
左吉又叹了一口气,转向另两名太监,“昨晚是你们服侍陛下的”
“以前有皇帝这么做过”韩孺子十分惊讶,对这个主意的兴趣多了一些。
东海王站起身,头垂得低了。
整座殿中,只有上官皇太妃还保持着完全的镇定,命令其他人坚守门户,对殿外的诵读声不做任何回应。
“谢谢。”韩孺子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
韩孺子好一会没吱声,然后抬起头迅速扫了东海王一眼,“中常侍杨奉接我进宫的。”
“我是中常侍杨奉,迎请皇子进宫。”
时近子夜,离小皇帝驾崩还不到半个时辰,中常侍杨奉踉踉跄跄地冲出皇帝寝宫,在深巷中独自奔跑,心脏怦怦直跳,全身渗出一层细汗,大口地喘息,好像刚刚死里逃生,作为一名五十几岁的老人来说,他真是拼命了。
“倒是挺快的。”韩孺子也没看出门道。
“如果东海王想看花拳绣腿,抱歉,就这个我不会。”孟徹的语气反而骄傲了。
东海王冷笑道:“再看看你的剑法。”
“刀剑无眼,我就意思一下吧。”
东海王哼了一声,他可记得当初在太庙里孟徹手中握剑的情形。
孟徹又后退几步,突然纵身蹿出,一下跨越七八步的距离,右臂一伸一缩,像是刺剑的动作,旋即后退,两步就回到原位,又是挺身、垂臂、吐气,说:“请指教。”
东海王脸有些红,恼怒shubaojie地说:“你在逗我玩吧”
孟徹摇摇头,“陛下面前,谁敢无故戏耍在下的拳剑就是这样,重实战不重套路。”
“不用说,你的内功是没有套路了”
“当然。”
东海王鄙夷地撇撇嘴,扭头看向太监头目:“我想试试孟教师的本事,没问题吧”
杨奉今天没来,左吉带队,微笑道:“不可动真刀真枪,别的事情,东海王随意。”
东海王倒有自知之明,“那就好。孟教师,我年纪小,力气也小,打不过你很正常,我去叫几个人进来,试试你的实战本事。”
东海王也不管孟徹同意与否,不征求皇帝的意见,径直走出房间,不一会,将外面的侍从都叫进来,负责监督的礼官一脸惊惶,向左吉看了好几眼,见他不反对,才没有阻拦。
东海王叫出年纪最大的一名侍从,“这位是辟远侯、铁骑将军张印的嫡孙你叫什么来着”
侍从是名十七八岁的青年,脸上还残留着稚气,身体却颇为健壮,个子也最高,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劲头儿,“微臣名叫张养浩。”
韩孺子很早就注意到这名侍从,这时记住他的名字,同时也想看看孟徹是不是有真本事。
东海王靠近张养浩,指着孟徹说:“这人的拳头比较硬,你去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知道皇帝的武功教师不好当。”
“既然是陛下的教师,恐怕我不是对手。”张养浩还算谨慎,没有立刻上场。
“没事,就是玩玩,陛下也想看。”东海王瞧向皇帝,韩孺子点下头。
张养浩重重地嗯了一声,挽起袖子,迈步走到孟徹对面,身后的伙伴们小声为他助威,一张张脸都显得极为兴奋,在皇宫里当侍从是个无聊的差事,大家都希望能有热闹看。
“孟教师请赐教。”张养浩没有按礼节抱拳拱手,他是将要继承辟远侯爵位的张家嗣子,没理由对一名武师太客气。
“张公子手下留情。”孟徹道。
张养浩出身于武将世家,从小习武,在小圈子里颇有名声,当下摆了一个架势,等了一会,见对方没有进攻的意思,轻喝一声,大步上前,抡拳就打。
“百步拳,军中第一拳,名不虚传。”孟徹边说边躲,与张养浩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
百步拳虽是拳法,却极为重视下盘功夫,张养浩步法整齐严谨,双拳虎fuguodupro虎fuguodupro生风,不愧是名将之子,旁观的侍从们有几位忍不住叫好,被礼官盯视之后,又急忙闭嘴。
一个打,一个躲,堪堪绕了半圈,东海王不耐烦了,大声道:“孟教师,这就是你的本事吗光跑不打,陛下可学不来。”
孟徹也觉得够了,开口提醒道:“张公子接招。”
“来吧”张养浩打得兴起,巴不得对方还招。
孟徹既没止住脚步,也没有摆出任何架势,前一刻还在左躲右闪,下一刻已经冲到张养浩怀里,击出一拳,迅速后退到七步以外,挺身而立,冷面带霜,眼内含冰。
张养浩僵在那里,双腿弯曲,双臂一上一下,像是一棵被狂风吹伏的小树,突然吐出一口气,叫了一声哎呦,捂着肚子,半天直不起腰。
“在下鲁莽,出手不知轻重,请张公子见谅。”孟徹的神情恢复正常。
张养浩右手仍然捂着肚子,伸出左手摇晃几下,哑声道:“没事,孟教师好拳法,我、我甘拜下风。”
侍从们的惊讶一下子转为敬佩,七嘴八舌地发问,“这是什么拳法”“你用了几成力道”“你是哪个门派的”“你认识桂月华吗他是我家的武师,在江湖上很有名。”
礼官连咳数声,侍从们闭嘴,张养浩终于挺起腰,抱拳道:“不愧是御用武师,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