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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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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未至_分节阅读_3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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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怎样?我切开蛋,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我十八岁成人时,从未知的空气里投到自己的面前?在巨大的轰鸣声里,是不是就像你十六岁生日的时候说的那样。

人生。

第二部分1998夏至·浮云·凤,白色干净的床单,可是却有张在烛光下格外好看的脸。

在画集出版之后,傅小司经常会收到全国各地的读者来信,这些信带着各种不同的邮戳,穿越中国辽阔的大地,是一部看不懂却被感极而泣哭得。”那个时候你依然是呆呆的表情。眼神放空没有焦。陶瓷的茶杯。有着宽阔的窗台可以坐在上面看外面深深的梧桐树影。木头的门和。木质的地板。大衣柜。大梳妆台。立夏窝在被子里的时候想。一切都好像老上海的片子,确实是像陆之昂说的那样是很好的一家小旅馆呢,而且价钱还很便宜。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想起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以前什么事情都要依靠小司的大男生了。相反,他却在帮着小司做很多的事情。想想这个世界真的神奇。早就说了他们两个都是神奇的物种嘛。美貌,智慧,幽默,善良,才华。切,肯定是冥王星的人了。立夏想。然后睡了过去。梦中傅小司拿了第一名。半夜醒来的时候还因为以前听说过的“梦都是相反的”论调着实吓了一跳,连着“呸呸”好多声。

等一等。时间没有等我。是你,忘了带我走。为什么说等一等的那个人,不是你?为什么在寒风倒灌的瞬间给我披上大衣的人,不是你?为什么觉得在这样的大雪夜晚我的衣裳太单薄肯定会冷的人,不是你?为什么鼻子里瞬间扑进的男生大衣上的洗衣粉味道,不是你?时光究竟带走了多少个无法丈量的年华,以至于在回首时,弥漫的大雾几乎隔断了天。

北京的风是穿透一切的。无论你穿着多么厚重的衣服带着多少厚实的手套,那些风总能硬生生地剂过纤维与纤维之间狭窄的缝隙,像跗骨上的蛆一样死死地黏在皮肤上面,像荆棘的种子一样朝着骨髓深处扎下寒冷的根。每个清晨遇见总是觉得自己像是一具行动的冰碴儿,关节僵死着开阖,血液半固化地流动。在遇见接下送报纸这个工作的第一天,在送完最后一份报纸的时候遇见靠在楼群的水泥外墙上眼泪一直往下掉,喉咙被大口呼吸进的冷风吹得发不出声音来,只有泪水大颗大颗地朝脸上滚。滚烫和眼泪,是身体里唯一有着温度的部分。可是眼泪在脸上停留片刻,就化成冰碴儿,沾在脸上,纵横开阖,从表向里固化,结冰,扎进皮肤落地生根。生根是生出疼痛的根。可是从那之后遇见就再也没有哭过。至少是再也没有因为送报纸这件事情哭过。顶多就是听到有人说“北京的冬天其实不冷”的时候在心里暗骂而已。真的。就再也

可是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温暖再幸福,春天再逼近,同样也无法阻止下一个冬季的来临。

——那个小姑娘怎么了?火车都会晕车啊?我看她很难受的样子呢。

——立夏2002

而这样无望的日子,似乎已经持续了好久。

当小司站起来准备回家的时候,宙斯突然大声地叫起来。

人就如同别的城市的学生考上了最好的大学一样稀罕。立夏在和初中的同学聚会的时候都很小心地避免不要提到浅川一中,更不敢提自己在学校是前十名的成绩,不然总会有人红眼睛并且开始酸溜溜地说话。立夏最怕这些。不过私下也会有点生气。当初不努力怪谁呢,自己从前晚上熬夜痛苦的时候你们在睡觉,而现在又来眼红我能念全省最好的中学。荒唐。

,上面写着“离高考还有xx天”。以前去高年级的教室里看到过的。不过自己才刚刚高一结束,担心这个应该早了点吧。还不如担心文理分科比较实际。

——对不起,遇见……啊?!不对啊,那你刚刚的300块怎么来的?

我只记得自己很傻地用力地摇头,然后看到傅小司终于露出了笑容,其实小司的笑容特别的温暖,不像是陆之昂如同春天的朝阳一样和煦的温暖,而是像冬日里的终于从厚厚云层里钻出来的毛茸茸的太阳,因为难得一见,所以更加的温暖。而且他的眼睛在夜色里变得格外地清晰,我像是又回到舞台上看到他时的样子,北极星高悬在天空上面,指引北方的回归永不迷失。

嘿,傅香樟,该去上课了。

立夏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傅小司依然没有望着她,倒是李嫣然一副很宽容大量的样子对着傅小司很好看地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呢。立夏觉得喉咙像被人掐着一样难受,张了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倒是陆之昂在小司后面望着她一脸关切,但是到后来也因为不敢面对立夏的目光而把脸转向了别处。

遇见有时候也问她说,干嘛那么拼呢。立夏瞪大眼睛看回来,说,不能让傅小司和陆之昂看不起呢。

回过头去是傅小司令人定心的笑容。

立夏欲言又止的神色两个男生都看到了。于是陆之昂拍拍她的肩膀说没什么的,小司的妈妈非常和蔼呢。

下午在学校门口的书报厅买回杂志,翻开来找到祭祀的画,这一期的画叫《无上的悼念》。我同往常一样陷入口水和花痴里不可自拔。

于是傅小司跳下来,从他的车筐里提出书包然后朝前面走去。陆之昂脸色变了一变,但放不下面子依然没有叫他。直到傅小司走出去一段路了他才勉强地在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喂”,可是傅小司并不领情,依然朝前面走,走到前面的车站然后就跳上公交车去了。这让陆之昂脸色变成了绿柠檬,连着怪叫了四五声“喂喂喂”,可是傅小司根本没有从车上下来的意思。

立夏皱了皱眉,能有什么事情呢?立夏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

你,什么样?

哦。立夏低头应了一声。抬起头想说声谢谢但看着傅小司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以及没有焦点的眼睛,那句谢谢终究还是被硬生生地吓了回去。

偶尔陆之昂会突然抬起头对回过头去看他们的立夏微微一笑,说,嘿,你好。立夏马上就转过头去,为自己被他们发现而觉得有些脸红。不过陆之昂好像比较爱说话,经常对她说一些比如“你的名字真好听”什么的类似搭讪的话。而傅小司好像永远都是那张霜冻般的表情。偶尔有同Ш退祷埃际腔郝靥鹜罚缓罂醋疟鹑思该胫雍笤俾匚室痪洌裁矗垦劬锩挥薪咕嘞衿鹆舜笪恚羰笄胰崛淼厣16诳掌铩?p

“……受不了你啊,没希望了你,听说有一个人已经有女朋友了哦。”

……

嘿,陆之昂拿着罐可乐碰了碰傅小司的胳膊,瞬间刺人的冰凉从他的胳膊迅速而细枝末节地传递到心脏去。傅小司接过可乐拉开来,抬起头大口大口地喝下去,喉结翻上翻下的。傅小司记得自己三年前仰起头喝可乐的时候还没觉得喉结这么突兀,而自己现在已经高三毕业,19岁,应该算大人了吧,嘴唇上哪天忘记刮胡子就会留下青色的胡渣。傅小司记得自己三年前就是这么仰头喝了一罐可乐然后就离开了初中的一群朋友。大家只是拍了拍肩膀没有说再见,于是大家就真的没有再见过面。

是揉掉的成千上万的画纸。

是红红的眼圈和疲惫的面容。

白天的时间是无数的通告。晚上的时间是画画与工作。学校的课业只能勉强完成。整个人差不多二十四小时运转。立夏很多时间站在旁边,仅仅是看着都觉得累。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的精力呢?很多时间他不累自己都累了,他不想哭自己都想替他哭。

电脑又发出微微的运转声,立夏回过神来,看到傅小司已经把白衬衣换下来,换上了一件宽松的蓝白色的棉t恤,很柔软舒服的样子,下面是一条粗布的米黄色裤子,宽松地罩着两条腿,布科沿着腿的线条褶出层层的深浅阴影。

皱着眉头喝下一大杯黑咖啡,拍了拍手,伸个懒腰,傅小司说,我要开工啦!

果然是音速小子。

“哦,你先去睡觉吧,”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今天晚上我只需要画完这两张画就可以了。你休息去吧。”

立夏的卧室就设在工作室旁边。而傅小司的卧室在工作室的另一头。自从工作开始变得繁忙,立夏和小司就直接住在工作室里了。所幸的是工作室正好有三个房间,一间大的作办公间加会议室,另外两间小司和立夏就去向公司申请作为两个人的临时宿舍了。

立夏关掉房间的门,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思绪还是停留在车上想起的片断。那些大学的时光,回忆起来竟然带出比高中时代还要模糊久远的光晕。像是已经告别了不知道多么久远的时光后重新想起一样。而自己现在也才大四,尽管不用再去学校上课,毕竟是实习期间,没有毕业,依然可以厚着脸皮说自己是大学生。可是自己在还是大学生的时候就开始回忆自己的大学时代。这未免太夸张了点吧。

外面房间传来一些细小轻微的声响,仔细听可以分辨出空调运转的声音,电脑风扇发出的声音,还有夹杂在其中偶尔响起的傅小司咳嗽的声音。

因为工作太过繁忙的关系,小司和立夏新年期间都没有回家。除夕夜,广场上有烟火表演,两个人跑出去看了。回来的路上冻得直哆嗦。可是看着小司笑得微微眯起眼睛的脸,立夏又觉得世界重新变得温暖。站在马路边上一直打不到车,后来不得不走了一大段路去乘地铁。地铁里的人非常多,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在一起。立夏躲在傅小司的厚大衣里面,也感受不到周围挤成了什么样子,只是一个劲儿地听到傅小司不耐烦地深呼吸的声音,心里不由得好笑,一般小司在非常不耐烦就要发脾气之前都会发出这种听起来像快速深呼吸的声音,现在应该是因为周围太多陌生人把他撞来撞去的,很不耐烦,但又没地方发作。

回到工作室已经快十二点了,打开临街的窗户朝外面望去,很多的地方零星地都有烟花的火光细小地点缀在一片霓虹闪烁的夜色里。傅小司在身后催促,快把窗户关上吧,冷死人了要!

立夏回过头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拿出一大幅拼图在玩儿了。他还是改不掉从小养成的爱好,非常爱玩拼图。越大越复杂的他越喜欢。立夏看着傅小司认真研究手中的小碎块儿时的表情,心里微微一动。

那个……要不要问呢?

小司为什么要我做你的朋友呢?我的意思是说……那么多的女生喜欢你呢,我又太普通了,扔人堆里三秒消失的人,要来干吗呀?

她们喜欢的才不是我呢!靠着墙坐在地板上的傅小司把两腿朝着前面笔直地伸出来,把双手交叉着放在脑后,头靠着墙,一脸小孩子闹脾气的样子。她们喜欢的是她们想象中的那个人,那个纸面上的傅小司。她们喜欢的是每次出现在公开场合衣着光鲜的我,发型拉风的我,笑容温柔的我。可是私下里呢,我却是个爱黑着眼圈熬夜,脾气很臭,不喜欢对别人笑,又爱玩一些经如拼图啊这种落伍的玩意儿的怪家伙……总之是个不讨人喜欢的人。所以立夏你呢,是见过我真实的样子的,而依然会想要跟我在一起,所以我就该庆幸呀。

立夏听得要晕过去,很难想象这个万为迷竟然会觉得自己没人喜欢。这样的话从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简直像在讲笑话一样。可是内心深处,一些很柔软的东西慢慢地苏醒了。那条记忆里安静的河,河面打着转的落叶,顺着河水漂到下游。

立夏重新站到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繁华的世界,耳边重新响起烟花炸响的声音,在深邃的夜空里格外的震耳欲聋。还有车流的声音,窗外吹过光秃秃的树木枝丫的风声,每家每户电视机里欢乐的声音,尚未结冰的河水缓缓慢流动的声音,在这些声音里,有人温柔而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说,立夏,接吻吧。

醒过来的时候是早上七点钟。公司的人还没有开始上班,所以整栋大楼还显得很安静。立夏打开房间的门,抱着枕头晃着出了房间,看到依然坐在电脑面前的傅小司。又是整晚没睡觉吧,半长的头发乱糟糟地七翘八翘,一双眼睛像兔子一样红。

听到立夏开门的声音,傅小司转过头来,对着刚起床的立夏说了声“早安”。然后是一个温柔的笑容,可是瞎子也看得出来笑容里盛放得满满溢溢的疲倦。

立夏说完“早安”之后心疼地看着憔悴的傅小司。看了一会儿就想起昨天晚上梦里的情形。那双放在腰上的手,和一双有力的胳膊,还有男生的温暖的毛衣带来的毛茸茸的质感,混着他爱惜得不得了的头发上的青草香味,脸颊的温度,下巴上因为粗心没有刮掉的胡茬,以及薄薄的嘴唇,还有男生口腔里天生和女生不同的干净的味道。所有零散的部分像是打乱的拼图,合在一起的时候就变成那个在除夕夜窗前和自己接吻的傅小司。

立夏,接吻吧。

想到这里脸就像发疯一样烧起来。心里骂了十句立夏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一瞬间气氛尴尬得要死,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那个在电脑前写写画画的男生。喉咙里也很不舒服,咽了好多口水结果还是弄出了一声“咳”。

傅小司回过头来,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张番茄一样的红脸,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然后眯起眼睛有点坏笑地说,喂,做了什么坏梦吧?

要死啊你!立夏把枕头丢过去,被说中心事的尴尬,慌乱地在空气时穿梭着,都可以看见空气被急躁的情绪带动出透明而紊乱的涟漪。干吗学陆之昂那个小痞子讲话啊。她慎怪着。

傅小司接过丢过来的枕头,微微地笑着,可是笑容就那么渐渐地弱了下去,脸上的表情一秒一秒变着幅度,最后变成一张微微忧伤的脸。他把枕头顺势抱在胸前,两只脚缩到椅子上去,抱着膝盖,把下巴放到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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