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下腰间的白玉夔龙佩扔给侍者,“我不信,”
皇室衰微,桓氏势重,士族合力拧成一股绳子才堪堪牵制住桓公的野心。告诉,”
王琀眼含嘲讽。萧妙面露轻蔑,士族联合共抗桓氏的局面竟是被谢沂亲手打破了。
桓微今日穿了一身绛红色曲裾,体长而秀,腰绰纤约。髻上只有简简单单的玉插梳,朱唇轻点,如同红药,星辉顾盼,清艳至极。
他竟这样有心。
采蓝采绿候在廊下,见女郎毫发无损地出来,都松了口气,忙跟上她往回走。
谢沂不言,脸色渐渐沉肃下来,“无论如何,袁家舅舅叛逃伪朝,是不对。”
其中一位表兄,便是在谢沂父亲去世后接任豫州、去年跟随桓公北伐的豫州刺史袁桢。
还不算完全泯灭了良心。
建春门下,一人身影遒美,姿容清隽,欲要登车。
自然是——行伊霍之举。
沉香亭中,庾皇后温言安慰了桓微几句便同郑昭仪、庐陵等离开了。庐陵临去时冰冷地瞥了女儿一眼,想起当日冤枉她落水是有意为之的事,心中也颇不好受。却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
桓微双手交握,面如霜雪,“此事冒犯的是谢郎君,公主何须对十一解释。”
桓微将雀奴丢下她的事简要说了,轻轻地道:“……我记得回来的路,自己一个人慢慢往回走,只不承想……”
她抬手理了理耳后的鬓发,素白莹润的脸儿盈起淡淡的笑,展颜欢笑时,满园芳草皆凋。莹玉似的手腕上一截碧绿玉镯,愈发衬得那只手肤白如雪、如透明一般。
他同她素味平生,却能为她考虑至此,足见人品之贵重。桓微心里一暖,看向郎君的目光不由软了下来。
可是如今回了京的桓氏女郎有三位,这到底是哪一位?!元嘉公主还好,虽是帝女,可娘娘还有太子呢!至尊当然会偏袒娘娘。
刘氏女偶然得了谢郎君一幅墨宝,她便借故将人叫进宫来折辱;谢郎君喜好垂钓,有位路过的女郎求了一条鱼,她便将人连人带鱼踹进淮水。
“青奴把事情搞砸了!没害到陆女郎,倒害了您那位从荆州回来的表姐……”
车帘从里面被人挑开,露出一张貌美胜妖的玉人姿容,“谢郎君这是要去往何处?某正好要回城,若是顺路,不妨同行。”
经年未见,他面上既无疏离,也无喜悦,更不是兴师问罪。他目光一寸寸在她脸上游走,带着无法言说的悲伤,桓微微微低眸,不知所措地避开。
这一路上,她也曾想过母亲见到自己的反应,虽知母慈女孝其乐融融的场景是不可能,却还是希望母亲能信自己,还自己一个清白。
“阿姨。”
他将金钗收进袖中,淡淡声对采绿道:“烦请姑娘告知女郎一声,就说她有件东西落在我处,请她务必亲自来取。”
一句留给他的话都没有。
众人皆大笑起来,谢沂也笑了,他望着苍茫烟波里如叶小舟,唇角的笑容便渐渐冷淡下来,眉目幽幽如晦。
后渚地处建康外郭,江水从这里入城,十里随舟行。迭迭翠盖间,采莲女的歌声随暮色洒下,清甜如蜜:
王琀此时已经被推到了水里,仪容失尽,见桓微不仅不跑反而主动迎上来,羞窘从足底蹭地腾至周身每一个毛孔。
这个兵家子,逞什么强啊!都这么混乱了她难道还能把那只隼射下来不成!
只怕射隼是假,趁机报复才是真吧!
桓微确实是想将那鹰隼射下来。
她视线随那只鹰隼在人群中穿梭,忽上忽下、忽高忽低,瞄准机会张弓欲射时,一只大手忽而按住了她撘在弓上的手。
桓微不解回眸,对上郎君宛如玉刻的剑眉高鼻,微微一怔。
事出紧急,她倒也没想着羞赧,只是有些被看轻的恼意。
“郎君是不信我能射下来?”
“这里危险。”
谢沂微微沉眉,语中带着不可抗拒的意味。
他当然知晓她箭术高超。师承北燕的“落雕都督”,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桓微浅浅一嗔,“可是十一听人说过,鹰隼攻击力极强,一旦认准某个目标,不得手不会轻易罢休。”
“郎君难道要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