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剧本,梁晓声代表“正确,举两位青。”转身加快脚步,说是要写篇文章,坐下便看,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扬长而去。我呆立了一会儿,始大厌,进而大怒,不客气地“送”出门去。
五
她火了:“少来这一套!
后来有某,张辛欣代。逼我谈点“正确,没趣地回到办公室,心里这个气呀!泼了,茶水。
北医三院离北影很近,而且是北影的“合同医院”。邀“他”星期天到北影,我便决定给作者写封信,意在结识个文学朋友。我那时在北京一个文学朋友也不认识,常感到无人交谈的寂寞。
其实我的话是说给那二三男女演员的。我想,“童星”们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么?
终于盼着他与我“后会有期”,九点多钟便早早躺下,希望十几天来受摧残的神经得到充分休息。
“我在北京举目无亲,身上的钱已花光,连个栖身之处都没有。你们如此对待一个与‘四人帮’做过斗争的大学毕业生,如此对待大学生分配工作,太不像话了吧?你们心目中还有没有文化部?!难道你们北影不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的领导之下?!
这样的一些评语曾写在多少人的各种鉴定上啊!而写鉴定的人却又不见得是个正人君子。你死了,被火化了,装进了骨灰盒。你的档案,又成了你儿子或你女儿的档案的一部分。这样一想都够令人七窍生烟的!
她的男朋友也说:“别见外,我两个姐姐都在北大荒。她们每次探家,在哈尔滨转车,都要在你们哈尔滨知青家里住上一两天,都是哈尔滨知青接站送站。哈尔滨知青讲义气。我们北京人对哈尔滨知青也得够朋友!”我就这么的,在人家未来的新房里住下了。有了住处,最需要的便是睡觉。从上海到北京坐的是硬座,昨天奔波了一天,又在火车站“夜游”,困乏之极,他们走后,我倒头便睡,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多钟才醒。
如今的中国人,好像都成了“有闲阶级”,睁眼看看我们周围,多少人的精力和时间是毫不吝惜地消耗在交际场上。又不像人家外国人,人家的交际,也就是纯粹的交际而已。眼睛再睁大点,看看我们周围,多少人在交际之下,掩盖着种种个人的企图,过去说某某是“交际花”,专指女性而言。于今吾国男性“交际花”,如雨后春笋,参差而出。
干吗呀?“文革”都过去快十年了!要记一辈子呀?十七年前,十七八岁时,骂了你一句“狗东西”,往你头上戴过一次高帽,便没完没了,何报复之心若此呢?我们党的干部如果都这等小肚鸡肠的,我看民心就要失尽了!
会议结束后,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想请她给我们复旦中文系的学生们,讲讲报告文学写作中的种种问题。但又怕她会拒绝,使我“下不来台”。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讷讷地向她提出了请求。
我便留了下来。
我基本上没言。都是长者,都是令我崇敬的人。我不愿说,只想听。
我请求道:“那你就让我进去吧!”士兵说:“不行!各走各的门。”
尽管北京并不使我觉得亲切,但我心中还是充满了幸运感。是幸运感,而不是幸福感。想想看,在我的同代人中,还有几十万仍留在北大荒呢!
她凝视着我,低声问:“你吻过几个姑娘了?”我觉得,她的凝视是那么幽深。
我明白某种感情一旦作用于我的心灵,我会变成怎样的一个人了。
我说:“就算这样吧!反正我也不是北京人,北京对我并没什么吸引力。他刚才对我承认他错了……”
这件事从此就算过去,不了了之。那位系工宣队副队长往后见了我,脸上也强作微笑了。
我问:“哪一个中国姑娘?”
小莫懊悔不已。
“V在宿舍,”e老师站起来说,“我这就去问。”e老师走出去后,那位工宣队领导一边吸烟,一边目不转睛地瞧着我。许多人在讯问别人时,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装出捷尔任斯基的样子。这位工宣队领导也不例外。他大概自以为他那双肉眼泡投射出来的目光,也必定称得上“鹰一样的目光”。
他们离开我们的宿舍时,小莫大声谴责:“你们怎么能殴打留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