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维哲这两年里几乎日日都被韩世谦叫着煮茶，还是着实激动了一把，不过在座三十几位大小商人们。
杨中元正认真看，每年都要说那么一两句，却又带着难以言说的潇洒和雅，一手功夫仿若行云流，突然旁边的摇篮里孩子出细小，他忙放下笔。
“有夏兄在，咱们进了宫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程维哲进了车马驿的客房里，终于松了口气。
原本他们去岁冬日里便给了漕帮一个人情,帮他们解决了大麻烦,近日里又从北地往衢州运茶,也算是正式同漕帮合作起来。
这话其实是套话，幻想着被昭告天下的美好未来，不由更是期，过去瞧他。
程维哲默默点头，大步往正，深吸口气。
跟他比，铺子里的事都不算是大事了。也要提早解决一，不过就算事不大。
刚炸出来的藕合又香又脆，肉馅里面的调味恰到好处，咸香十足，再配了香甜脆爽的莲藕，一口咬下去满嘴生香，别提多好吃了。
程维哲有一日陪杨中元去清芷园散步，碰巧看到园中腊梅正含苞待放，他不由灵机一动，想起去岁在万溪吃的那一次年宴。
这一次人手足了，柜台这边也多了李树帮忙，虽然一整天忙碌下来仍旧疲累，却并不显得慌乱。整个铺子看起来井井有条的，无论是买茶还是堂食吃饭的客人都没等太久，倒是博得了客人们的一致好评。
等一切都安排好，二毛才找了李义，严肃同他商量事。
紫草说完，也不想叫他继续纠结，麻利地取出早上钱掌柜送来的账簿：“老爷，这是这两日的账簿，离午膳还早，您先看着？”
杨中元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肚子：“好的很呐，都健康着，劳您记挂了。”
“小元，我想着这几日先把茶做出来，然后赶在十二月前去衢泽县。就是担心你累着，要不等我回来再开始卖茶？”
那管事笑容越灿烂，弯腰请他们两人往里去：“杨老板，您真是妙人妙语，折煞小的了，快快里边请。”
“是……”
但是数完之后，杨中元又叹了口气：“再采茶恐怕要等来年三月，到时候四亩茶树也不过还是这三四十斤，实在是不太够卖。”
程维哲努力做出了好茶，那杨中元便努力卖掉它。
可在坐的两位老板却都不理他，程维哲笑着同钱掌柜道：“老钱，吃早食了没？一起？”
等这一次忙完，一定好好陪他散散心，否则老在家里待着，也确实不太好。
面对熟悉的食客，他也要一遍遍解释为何定这个价格，为何要做这样一桌席面。
杨中元白他一眼，没接话。
钱掌柜见他几乎都没怎么看账本，心里多少有些舒坦：“老板，您说。”
岑志清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正君你饿不饿？眼看正午了，要不要摆饭？”
马车一路慢悠悠行驶在官道上，官道两侧都是一望无际的碧绿，高矮不一的各种茶树一垄一垄纵横交错，形成衢沐县最独特的风景。再往南望去，沐泽湖水晶莹透亮，成片的粉白荷花花开正艳，昭示着一年之中最灿烂的美丽。
赵掌柜这片刻间也想明白了，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那小二的头：“刚才我骂了你，你别忘心里去。回去吧，就说我褚氏布庄以后，再也不会跟锦绣园做买卖。”
杨中元动了动眼皮，微微蹙起眉头，却并没有即刻醒来。
后来他真正拜了韩世谦为师，有了名师做引，他的进步便越明显。
周泉旭虽然心疼孩子，可也知道他学的都是最有用的东西，于是平时便想着办法带他玩，好让他放松一下。
杨诚见他愿意雇了自己，别提多高兴了，他忙点点头，这算是好歹定了下来。
他没问杨家要买这些孩子做什么，反正他们都是做正经生意，不好的地方人牙李断不会攀扯。就算是做人牙，也要讲究良心，给这些可怜的孩子找个靠谱的主家才是上上之选。
既然任何人都找不到他，恐怕他已经不再想接触早年故旧了。
程维哲看杨中元是真的急了，想想便说：“不如，去请了人牙李吧。”
他一向心直口快，也不太会说话，能说出这一番话来着实不易。
程维哲却皱起眉头：“虽然手法是师父教的，但到底是我炒出来的，火候差一些，也并不太干，比师父做的差远了。”
杨中元笑着走上前去：“谈好了？”
程维哲心疼他，却也无法，只得把前面的事安排到最好，让他不多操半点心。
一开始他因为谨慎，并没有答应这件事。后来看福满楼的生意越来越好，来往客人也多夸他家的味道很好，分店的掌柜坐不住了，他亲自跑过去吃了一餐饭，当即心里就下了注意。
就宝珠街来讲，最贵的自然要数锦绣园、鼎膳斋以及火腾坊，而这三家走到也并不是同一个风格。锦绣园的功夫下在食材上，鼎膳斋的心思花在手艺上，而火腾坊却是只做涮锅生意。
杨中元立刻乖了，他主动张开口，一双手也轻轻环在程维哲腰上。
好日子，似就在眼前了。
无论怎么说，到底是两位父亲的身体要紧。
直到杨中元满满一碗米饭下肚，抬头想要再添一碗的时候，才现对面那青年脸色已经青，整个人看起来都异常阴沉。
可他们还没走几步，打眼就看到一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子朝福满楼走去，袁辰友立时扭头看了一眼施良，见他顿住脚步停在原地，他想了想，也跟着留了下来。
虽然他这一天也忙得够呛，但他忙不要紧，看到杨中元累到他心里就不好受。
去鳞洗干净，先用料酒、盐以及胡椒少许腌制一会儿，然后在鱼腹中塞入葱姜丝，盘底铺上蒜段，鱼身盖上姜丝，直接隔水蒸熟。
听他这么说，杨中元脸上刚消下去的红晕又刷地泛了上来。比脸皮厚，他是真的自愧弗如，程维哲对他说话，从来都是百无禁忌，怎么恶俗怎么来。
仆役们上前扶起杨中元二人，他们两个站定之后先是向对方作揖行礼，这才缓缓软下膝盖，面向对方双膝跪地。
虽说人二十弱冠，但在老辈人心里，一个人只有成了家，才算是顶天立地的男儿。
程维哲见他瘪了瘪嘴，忙换了个话题：“夏兄，不知小侄子起了名字没有？”
吃入口里的东西人们大多都很挑剔，所以杨中元也想着在这上面要精益求精，怎么好怎么来，不能为了省钱以次充好。
杨中元皱起眉头，轻声道：“这路引是帝京永安宫所开，上面盖了帝京官印与锦梁宫大总管的私印，按律可免去过户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