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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风景旧曾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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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廿九回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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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丞佺闻言长叹一声,肯:“文凌跟章仰之相,反叫人存了心、捏了错。”于是握了顾冲手道:“文凌今日这些话,说,生出那些腌臜龌龊的心。看轻了好好的丫头,我也再不用场面话含糊——雯儿这里,我跟她母亲是被伤透了心,却也不敢真的就寻个人口简单、日子清寒的读书人家嫁过去。不为怕孩子吃苦,就怕凡事低就,是真的为我们把心都用,是实实在在的亲戚情分,文凌既是一片坦率,也白白折辱了范家的品格。所以八妹妹说起章家,就是知道他家,我第一个上心。至于女婿前程,关系孩子一世,只是比起前头一。我自然也要问的,前程的事情倒又不是那样要紧——孩子品性好,家里面安稳和睦,彼此能够齐心,前程之类自然就有了。”

范承佺笑道:“你说这样话,仔细被人听到不爽。今日请的这几家你还不知道?都是书香世家,也有公府侯门。任白石翰林出身,丁涛两榜进士,还有东海郡伯,也是第一等的人家了。更不用说那盐政林如海,家里祖上是中兴名臣、列侯勋贵,自己是前科探花,妻室也一样的公府小姐出身——他家的女孩儿,你拿京城里寻常人家比,如何能比得过?给人家听到了都要笑话。”

范氏话一出口,洪氏就直笑说姐姐又说反了,并与强氏厮认相见。强氏笑道:“可见是真投缘。早就听满口说好,今日请来,可算见着了。我家这小姑奶奶是个疯的,章太太可忍耐,也帮忙约束着,安我们的心。”说得几人一齐大笑。

洪氏道:“还得有一会儿。先吃过早饭,再出门。午饭就在那边用。赏莲花、听两班小戏,总得过了未时,等暑热也下去之后才得从范府起身。”

顾冲又吃一口茶,方问:“太太也听我方才说了,是蒋宏为嫡次孙求娶雯侄女,并不是蒋澜。依当年我在京中时看的,蒋澜为人平庸,又无文采,最是不耐烦与文臣来往。若非事出有因,蒋澜是决计不会想着儿媳妇从范家这样的人家娶来。你看蒋子宁妻室出身就知道。这是一桩。第二桩,便是蒋子宁。太太难道不知道,这蒋子宁成婚已有五年,膝下尚无一儿半女的事情?”

范氏听了她这一番说,直气得浑身抖。站在原地,吐了七八回气,方才把心头火强按捺下去一些,问:“竟然有这样的事情?这些话出来,不止雯儿一个,家里别的女孩儿还怎么过的?还要不要说亲事嫁人了?大哥哥呢?难道也任流言满世界传去!”

范氏见她越说越气,脸红得好似能滴出血来,慌得抱住了她与她顺气,又亲手倒了凉的茶来给她吃。强氏得她安慰,好容易才稳住心神,挨着迎枕喘了半晌,方慢慢再告诉范氏那蒋子安行径:当初那蒋子安虽誓要蘀祖母、祖父守足三年孝,当时或也是真心,但他原本就是个纨绔浪荡性子,哪里耐得住清静?不过半年工夫,家里就偷摸了许多丫鬟和年轻媳妇子去,甚至连他兄长、父亲房里的也不放过——只因他祖父母在时,这些人都不打紧,无论看上哪个,张嘴要了去便是;此时他也还如此行事,并无一点顾忌。不想他嫂子早腻烦了这个兄弟,又有蒋子宁的一个小妾娇妖狐媚,惯能挑拨搂火、多嘴生事,叫她十分地碍眼不喜,于是随便设个局,将他并这小妾捉了个正着。那小妾自然是一通乱棍打死,蒋子安则叫他哥哥送到城里一处偏僻别院暂住,对外只说是要静心守孝、参佛抄经,为祖父母祈福。蒋子安得了一通教训,倒也安生了三、四个月。可正应着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老话,他在外头老实了几个月,见家里父兄气也消了,日常也不多管着他了,嫂子那边每月送来的银钱用度也如往常一样了,他便又得意张扬起来。先还是悄悄地弄一两个粉头、小厮在那院里吃酒唱曲,渐渐地就开始招了他那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吃酒,再后来竟是公然开了赌局,一群人吆五喝六,男的、女的不分白天黑夜胡天胡地,弄得原本一个清净别院,从此变作一个污塘秽窝,糟脏不堪目睹耳闻。直到有人赌博输红了眼,又有喝醉了的挑事斗狠,闹出人命官司,惊动了京司衙门,一条铁索捆了二、三十号人去,他哥哥蒋子宁黑着脸将他押回府里严加看管,这才算彻底安生。

王嬷嬷摇手,笑着说:“总是钱姨娘的好意。我转去一定跟姑娘说。”再看一眼屋门,见湘竹帘子并无动静,就向青菊道:“我来也再没旁的事。现如今姨娘既在里头跟老爷说了,也用不上我多嘴。这便回去。只姨娘这边得了老爷准信儿,还要烦劳打个人过来给我们传个话,支应一声。再有,你这丫头原是家里熟的,也该当多个地方玩耍走动,得空儿时常过来才是。”青菊就笑着应了。

谈嬷嬷忙答道:“蘀姑娘效力,原是老奴的本分。姑娘不嫌我笨头笨脑、乱添倒忙的就好。”

洪氏这才恍然大悟,嗔道:“原来是这样。大爷怎么不早说?显得我又愚钝了。”

众人听了,顿时一番大笑。然后又简单叙了几句,黛玉、洪氏就起身,相携往内院里去了。明润堂上留林如海、章望、关柯、章回四个。林如海就叫送上消暑的凉茶、冰湃果子等茶饮吃食。关柯一见大悦,舀起来就吃,又招呼章回:“小人儿家牙口肠胃好,吃这个再爽快过瘾也没有啦!”

这关柯向林如海细细说了一番,末了笑道:“可见这些和尚道士,都是爱唬人的。世人真要全听信了,不知该有多少骨肉分离,怕把眼泪都淌成了大河去。就像我那洪家侄女,当年可怜见的,被多少庸医说的心灰意凉,好容易天降惊喜得着的这么一个儿子,看着眼睛都不敢错一错,怎么舍得给人?偏又怕一个不好,真个应准了哪里,心底犹豫,不知道受了多少煎熬。幸而荣公明白,那些危言耸听一概不理。后面仰之和他家老太君更是宽心大度,自回小子能走路说话,得空就带他到天宁寺听松淳老和尚辩经,全不怕他天花乱坠哄了去。”

林轲听了,忙出来,往花园去。两处也离得不远。林轲没走上二三十步,就远远看到前面沿着花园花树矮墙的外头、用花石子拼成的闲步走道上,林黛玉和章回两个一起,正摇摇摆摆、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林如海听了点头道:“这话也对。我也听过你外祖父与他洪氏本家的事。不恭敬地说,前人确有不堪,洪家当年算是处置有据;只是罪不及妻儿,对后头子孙照应得就不够经心了。幸而你外祖父刚强,守着本心道义,勤恳好学,踏踏实实立出自己的一番事业来,于己于人于世都有功,真正叫人敬服,也不愧是仪真洪家的子孙。前些日洪蘼探病来时还说,就他与关柯合刊《本草汇要》一桩,前人多少不是,也都弥补过来了;不想他还战兢惶恐,低着声求到跟前,只想让父母回归祖坟,依在宗族翳下。如今事谐,还同一家,他这边就算是本支,也该要同常州的这一脉多亲近——寻常亲戚间尚要守望相扶,更何况同姓骨肉、一脉至亲?”

他这厢只顾着自说自话,却不妨旁边谢极面孔已渐绷起。章回看两个神情,笑道:“你只管可惜什么?好歹明春你也要入闱,京里什么班子的好戏、新戏看不得,要在这里感叹个没完。”

章回笑道:“阿大你这是算定了我做人学生的不能叫苦。”随即向贾琏说道:“那是我三年前才进书院,按着师门规矩,跟老师一同往蜀中游学。也是生平头一次出门,亏得老师包涵,又随时教导,长了许多见识。”

贾琏就点头,摆手让他们立时出去。昭儿忙舀眼睛看一看兴儿,就见他手垂在下面,连做几个手势,便知道这姐弟两个果然已经着了贾琏的恼,于是赶紧跟兴儿一起拉了两人出去,还送到先前的屋子里头。这边昭儿又吓唬了院里跟来的仆从几句,这才回到上房来,悄悄问兴儿怎么就突然又闹起来。

钱姨娘忙说:“使不得。我怎么好收王姐姐的礼?”

王嬷嬷这才惊醒过来,笑着含糊两句,就端起碗来连着扒拉了几口。王书家的也陪着吃了一些。也亏得两人迅,果然才吃好,一会儿就听人传报说桐花院里黛玉午睡起来了,此刻正梳洗,完了就该要茶点吃了。王书家的忙辞了自家嫂子,赶去厨房那边主持。王嬷嬷则独自在家,窗底下出了足有一刻钟的神,这才叫了小丫头进来,将箱笼物品一样样细收拾。收拾了了,又取出要给各人的礼物,也有京里就备下的,也有沿途码头停靠时候集市上买的,分妥了,就命丫头往各处送去。一番忙碌到晚上,她男人王易、小叔子王书并两个儿子、一个侄子都从苏州回到家,往林如海跟前磕过头、交割毕差事,就赶回家来团圆。王书家的重新置酒,一屋子骨肉共叙天伦,欢喜和乐不提。

这王书家的一面说,一面眼睛看王嬷嬷脸色,见松了表情,立即就拉王嬷嬷坐下来,将酒杯斟满了劝她吃,只说:“大嫂子伺候姑娘,给全家都长脸面。外头五、六年辛苦,今日到家,原该一家人都来接风。只是大哥和他兄弟两个上月领了差事,带几个小子一起到苏州庄子上去了。前日接了信说就从那边过来,只这一时偏还没到,便只有我一个人迎着,给嫂子道辛苦,实在不像样。嫂子也见谅则个。”

不一会儿,伍生眼见着院门外头路上,管事媳妇正领着黛玉的乳娘王嬷嬷过来,就上前向林如海低声禀报过,又说:“大小姐已经到家,有什么事情,如今都就在眼前。老爷只记得千万保养好自己个儿,才好继续替大小姐悬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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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自己也觉得才刚一番太过着忙,此刻听她取笑,嗔道:“你知道什么?谁又怯了?爹爹病重多日,我若不能光鲜明亮地家去,难道叫爹爹看着又多一份忧郁伤心?且伍爷爷也说爹爹大好转了,越要娇艳欢喜的妆扮才是。”于是叫开了箱笼,取出新做的几件夏衫来。紫鹃少不得劝几句,一说如今虽过端午,并不是伏天大夏,黛玉娇弱,非酷暑穿不得纱;又说如今人在船上,水汽氲氤浓厚,此刻就换了衣服难免寒凉侵袭,非要穿时,必得等日头上来天气热了再穿。忙了一阵,雪雁又过来请吃早饭。稍后又是一通忙,最终才定了白地撒红色玉兰花的对襟褙子配红地撒黑色玉兰花裙,头上挽的是简简单单一个偏髻,只缀些零星小花。一一妆扮好,黛玉犹不放心,又取了镜子来,前后左右、仔仔细细查看。紫鹃在旁只忍着笑,雪雁却是小孩儿口无遮拦,笑道:“难得见姑娘这样仔细打扮。知道的是姑娘家去见老爷,不知道的,还当是头一回见姑爷呢!”

章回被他说得一时无语。林如海又道:“还有,你妹妹年纪还小,到底是闺阁弱质,就在我跟前侍奉,也只有端个汤、递个药,外头一丝儿不能应对。你若搬出去,要紧有什么事情,家里能说话主事的就剩下我一个儿,少不得撑着身子去,这可是你让我安心调养的道理?”

原来先前扬州府疏浚运河,拖延日久不说,且耗费甚靡。黄幸领工部尚书,正沿东南督建海塘,兼管水利运输事宜,便命查看。查出扬州知府、通判贪墨舞弊,州、县数级官吏从中多方牟利,震怒之下当即饬夺一众职权,切词具本,上达天听,请朝廷严旨查办。三月间朝廷令到,处置一从黄幸所奏,另任了扬州知府、通判来。这新任的知府丁涛贫寒苦读出身,四十入宦,素来考评平正,时年将近六旬,也算按部就班,旁人不以为意。通判谢极谢运枢却是名臣世家子弟,少年登第,从翰林到六部行走又到外放,安阳县令上考评也极优异;正当人都以为他满任便要再进一步时,却因祖母之丧,守孝返乡。然而谢家满门官宦大员,谢极于子孙中位居嫡长,前程自然无忧。果然这年三月丁忧期满,上命起复到扬州,主司的就是治农、水利、河渠、仓库、道路等事。他原就才能皆备,到任不足一月,运河疏浚诸事已整治得条条框框、各俱法度。本来万事无有不好,偏水工预算图鉴上有一段运盐河工程,是先头几个为做银钱倒运手脚而空设的名号,实在并无分毫人工物料投入。谢极却说原是极好的设计,正该依循图鉴开挖水道、勾连河网,工期既在秋冬农闲,此刻正当丈量土地、勘算田亩,做征用筹备诸事。然而这运盐河原本并不为真工程,虽计算精到,却未有曲折避让,其所贯穿之地都为上好田亩,等闲人家哪个就肯轻让。更不用说此处地主多是盐商大户,身后各有牵连,更不管谢极来历,必定不肯答应,直闹了个沸反盈天。林如海自己任巡盐御史,本不该随意对地方插手,但事端是油运盐河工程所起,少不得要出面弹压;一番劳心费力,面上是已经过得去,却知道从此内地里纠葛更多。只不过此刻谢极肯退一步,还能跟盐政所司并盐商地主等同坐共话,除了时势局面所向,也有章回的一番劝说功劳在。

黛玉听了,忙道:“你说的实在有理。”赶着将眼泪收尽。紫鹃取了水来给她洗脸,又用帕子将手仔细拭干净了,方才剪烛移灯,照得明晃晃的好信。这封皮里却夹了两页:一页是林如海的,字体端方,笔触圆润,只是虚浮无力,显是久病后写的。黛玉细看那文字,不过三五行,却句句都是在安慰,说他已经病好、身边又有人照应,再三叫她不必担忧,路上宽心慢行,提防风寒暑热、湿毒侵袭。黛玉承老父一片慈心,度他病中形容,不禁又红了眼圈,但又想着紫鹃方才说话,忍着眼泪,去看另一页文字。

林如海叹道:“果然表兄敏锐,再记不差的。我那先妻贾氏,荣国府贾家,与王家、甄家都是老亲。我二舅兄娶的就是王醴之女,大舅兄的长子也聘的他家孙女儿。”

王氏忙问:“什么热闹情形?老爷别卖关子,快与我说。”

章望见他已经明白,脸上也缓下来,转而笑道:“不过你也知道关心你哥哥找嫂子的事情,想来自己心里也多少有些明白了。方才你说你妹子什么来着?‘才貌都好’。可是自己也要找个才貌双全的?”

章回笑道:“大哥哥体恤,我自然是要领这一片情。”兄弟两个就告了辞,章由往东府去,章回跟谢楷就往澄晖堂走。才出了轿厅,谢楷度身边也没了旁人,当即就嚷起来:“我的娘诶,竟把这一个都给惹了来,唬得我全身毛现在还立着!他怎么来的这么快?话锋又句句扣合,跟商量好似的?”

章回闻言顿时奇了:他今日一早就到章望和洪氏上房,禀告到外祖家拜见的事宜。章望、洪氏都有言语吩咐,却半丝也没露出异常,自己更想不出母亲为的什么竟能跟外祖母冯氏说不到一处。于是问:“到底怎么回事?一家人怎的会吵起来?我才回来,纹丝儿都不知道。你告诉我,我也好帮忙说合。”

顾冲点头道:“说的也是,毕竟还未及冠。由哥儿大他五岁,正当时的年纪,屋里总不能一直空着。说到这个,我这边也一头包——才刚出去的那个,如今同样二十又二了呢!既到了常州,妹子妹婿多半就要托过来,到时候怕也少不得烦恼你家大奶奶。”

珍珠和他两个闻言立刻笑起来:“表少爷是什么人?哪里就犯错的。”

范氏这才续道:“然而外甥在为人、学问上头,倘真能如老爷一般,姑太太、姑老爷一家想来也必然是心满意足的了。可见老爷到底是在成全他。只不过,方才听老爷这么一篇,外甥对刘家姑娘的心思,拜先生入书院的真正情由,这些都是明白的。但还记得前头,老爷说外甥此来是为家里头为他议亲的事情,我却又糊涂了:五六年、七八年前的故事,外甥纵心里头还有疙瘩,放不下这么一个人,也不至于听着些风吹草动就远远地避出金陵城。况这亲事,哪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底下再没有其他的道理。他就避出来,也不过是暂时的一避。说的不好听些,‘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一时父母长辈商定下来,难道还不遵命回家完婚的不成?到底不是小孩子家,若是这般心思,却也太可笑了些。”

范氏笑道:“老爷见的是。外甥来得如此匆忙,虽说向章家大爷拜寿是正经礼数,然而到底还当有个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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